他们的话谢郢衣何尝不知,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精心计算这一出,打算借他们的势来安置好不知何原因昏迷至今的“白马子芮“。
只是谢郢衣身为巫族,生来便在谢氏尊享高人一等的礼仪卒度,除此之外他还是天命族的下任族老,又是圣巫王的婚约者,多重身份加身,贵不可言,他能放下身段来替他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团伙办事,已是说服自己良久,如今却还要当一个长期劳工,心中憋屈滋味可想而知。
所以他从未打算跟他们这伙人待太久,像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必须狠狠拒绝,不遗余力地拒绝。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就听见槐花拍着胸脯道:“那个人是你媳妇吗?依你这粗鲁地照顾法,人迟早会被你给折腾死的,要不这样,你如果肯当我们军师,我便替你照顾!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女的,许多事情总比你们这些个男子要细心些。”
虽不见真面目,可从披风下隐约可窥的娇小体型上看,大体能推测出是一名女子,而槐花本就是个粗神经,见一男一女相伴上路,男的还不离不弃,死命拖着拽着不放,这肯定不是夫妻便是兄妹。
她下意识地认为是夫妻的可能性多过兄妹。
而槐花这不经意讲出的话就像是一计响雷在谢郢衣耳畔蓦然炸响,他面目呆怔,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脑中只有不断地炸着——那个人是你媳妇吗?那个人是你媳妇吗?那个人是你媳妇吗?那个人……
由于在脑海之中反复回放了太多遍,竟有些晕陶陶的感觉。
他知道他们误会了,他张了张嘴,本想开口否认,但他又忍不住扩放思维联想到,既然虹池的虹色选择替她洗髓,那表示真正的巫妖王不该是弥生般若,而该是她。
而他是巫妖王命定的夫婿,如此说来……她才本该是他的媳妇,那这样看来,他们也不算是误会吧。
谢郢衣眼神徒然起了变化。
他们讲得对,他手脚粗笨,的确照顾不好昏迷的阿芮,他既然带着她出来了,便不能眼看着她跟他受苦,至少在她醒来之前,他要尽他最大的努力让她受到妥善的照顾。
他垂下眼睫,抑止有些纷乱的心跳。
更何况大丈夫为了自己的媳妇所而受的屈辱那不叫屈辱,那叫……甘之如饴。
他抿了抿嘴角,口气一下有了决断:“我愿当军师。”
下一秒便打脸什么的,他半点也没觉得尴尬。
此话一落,四周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哎?!
方才不是还一副被折辱的模样,怎么一下就改变了主意?
其它人又不眼瞎,自然看出他是不愿意的,但为何一听完三当家的话,倒是一下接受良好了?
难不成……那人真是他媳妇,而三当家的话误打误撞正戳中他软肋,他才下定决心的?
秦柬倒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只知道他们成功将人留下来了,他眼底终于有了笑意,声量提亮了几分道:“好!那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我叫秦柬,是木家军的大当家。”
花甲紧随道:“我叫花甲,是木家军的二当家。”
槐花笑开道:“我叫槐花,是老三,若你当军师的话,那我甘愿当老四,哈哈哈……”
很难想象,一个女子笑起来比爷儿们更豪迈爽朗。
但木家军的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也都跟着她一块儿笑起来,并跟谢郢衣一一介绍自己,一时之间气氛十分活跃热闹。
“走,瞧军师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先随我等入室用些酒水吃食,好生歇息畅谈一番。”秦柬道。
在走之前,他回头道:“将今日入城的那些人全部抓住,绑好了回头好卖些赶路钱。”
“好勒!”身后一片嬉笑响亮的回应。
而被绑的那五人则满脸丧气惊慌,但知一时并无性命之忧,倒也没有过度挣扎闹事。
那头,槐花既承诺替军师照顾人,便走至后方一马当先将躺着的人给弯腰一把抱起,手中轻飘飘的重量倒让她讶异了一下。
谢郢衣阻止不及,但见她并没有擅自掀开阿芮身上的披风,行为规矩自律,便也没出声反对。
只是……看着她那孔武有力的臂膀,步履生风,谢郢衣却莫名有些……羡慕。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暗忖,或许他也该寻个时间练练体魄,免得以后弱不禁风遭了自家媳妇嫌弃便不好了。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浮起一抹红。
咳咳……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媳妇”两字,果然还是不太适应。
但莫名地,他又觉得他好像并不排斥与阿芮之间的有这种羁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