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荣棠喊了景明帝一声,这一声喊得音调极重,显得很是森然。
景明帝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你能做,朕还不能说了?”以前也没见这儿子对姮娥有多关心,现在这是怎么了?转性子了,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同母的妹妹了?
“这事张家没说,儿臣就不可能认,”荣棠神情阴沉地看着景明帝道:“女孩儿家名声很重要,儿臣也绝不会让姮娥下嫁张家六郎,儿臣就不可能与张家在这事上发生冲突。”
景明帝被荣棠说愣住了。
“张津他想干什么,父皇您不知道?”荣棠问景明帝。
景明帝说:“朕不知道啊,朕怎么可能知道?”他都不知道,张家又看上了姮娥,那他怎么可能知道张津跑来告状,是在打什么主意?
“事情闹大了,姮娥是不是就必须嫁进他张家了?”荣棠压低了声音道:“姮娥若是没被张六郎看见过,张六郎为什么要非姮娥不娶?那他们是怎么见面的?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他们……”
“你等等,”荣棠话没说完,景明帝就已经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荣棠的话道:“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姮娥什么时候见过张家的那个小子?!”
“我只是替张津将要说的话说出来罢了,”荣棠冷声道。
“这不可能,”景明帝马上就摇头道:“他怎么可能做这等 下作的事?”
荣棠笑了一声,这位就是有本事,只笑一声,声音不高,也短促,却就是能让人听出笑声里的讥讽来。
“先是要与我结亲,”荣棠看着景明帝道:“后又将算盘打到姮娥的身上,张津想做什么,父皇看不出来吗?”
景明帝说:“他在向你示好啊,你看不出来?”
“他为何要向我示好?”荣棠反问。
景明帝没能在第一时间答上这个问题来,他想不明白啊。
“我不同意,父皇是不是觉得儿臣不识相?”荣棠又问。
景明帝看着荣棠,这个想法他是有过。
“父皇不想将姮娥下嫁于张家六郎的原因是什么?”荣棠说:“怕是父皇也觉得天下锋火将起,文人无用,而武人有用了吧?”
景明帝还是看着荣棠,他还真是有这么一个想法。
“这心思张津也有,”荣棠说:“所以不管我接不接受他的示好,对他都有好处。”
儿子不接受,那就是毁儿子在自己这个老子这里的映象,儿子要是接受,那张津就给自己和张家找了一个能在锋天连天日,护他们张氏一族的靠山?
景明帝神情愣怔地看着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这话当真?”
“他还可以顺带毁了姮娥的名声,”荣棠冷道。
“他敢!”景明帝差点拍了桌案。
“他为什么不敢?”荣棠说:“所以儿臣请父皇慎言,众口烁金,姮娥不是儿臣,儿臣不怕被千夫所知,万夫唾骂,可姮娥不行。”
自己一个皇帝还要慎言,还要被儿子教训,景明帝有一种挫败感,下意识地,景明帝就看了景仪一眼。
景仪站在一旁,一直也没有说话的机会,见自家圣上看自己了,景仪仍是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于是大统领把头一低,躲开了景明帝看向自己的目光。
景明帝看景仪这样,本来是想发火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冲景仪发火有什么用?他都拿荣棠没问题,景仪能拿荣棠怎么样?就算论武艺,景仪也未必就能是荣棠的对手啊。
“张津,”荣棠这时又冷笑了一声,说:“儿臣说此次儿臣兵败,有军需短缺的缘故,父皇您信吗?”
“什么?”景明帝又震惊了。
“掌管此事的是张津吧?”荣棠说。
“这,这不可能!”景明帝不接受这样的事,道:“为了证明张津在胡说八道,你先胡说八道一回给朕听吗?”
荣棠没说话,他只是试探一下,结果与他想的一样,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他父皇就不会相信,此次自己兵败,里面有张津的一份“功劳”。
“你与张津……”
“父皇,我们还是说姮娥的事吧,儿臣是真的希望在此事上,能够慎言。”荣棠又喊。
“行行行,”景明帝只得道:“朕不说,朕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行了吗?”
“张妃娘娘您还是带着上路吧,”荣棠又道:“张津现在能说儿臣抓了他的儿子,回头他就能说,儿臣害死了他的女儿。”
“你走吧,”景明帝赶儿子道,这话没办法再往下说了。
“儿臣告退,”荣棠干净利落地给自家父皇行礼,后退三步后,太子殿下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