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扭头看窗外一眼,转着手里的佛珠,语调平淡地说了一句:“臣妾随圣上回去。”
景明帝没觉着,他的皇后这是要与他生死与共,长孙皇后这是自己看淡了生死,跟他没什么关系。
“至于姮娥,”长孙皇后又说:“她如今还有些东西没学会,让臣妾再教教她吧。”
但凡公主,身边教养嬷嬷就有好几个,景明帝就不明白了,什么事还得皇后亲自教?“你要教姮娥什么?”景明帝问。
长孙皇后说:“就是一些女儿家应该会的东西。“
“教养嬷嬷们不教?”景明帝又问。
长孙皇后说:“臣妾不放心。”
“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景明帝说:“这些个嬷嬷胆敢不用心?”
长孙皇后说:“圣上准备何时回还南都城,遣人来告之臣妾一声即可。”
景明帝说:“荣棠他……”
“前朝的事,臣妾不清楚,一切皆由圣上定夺,”长孙皇后又平淡至极地说了一句。
景明帝知道,他跟皇后说话到此结束了,皇帝陛下站起身,要走,却又不甘心,想想又说了一句:“荣棠怎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长孙皇后头都没抬,只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佛珠。
景明帝咬牙,道:“朕不是在说朕的事!荣棠不是你的儿子?”
长孙皇后说:“圣上若是觉得臣妾有罪,那就请圣上治罪。”
景明帝甩袖而去,他跟皇后向来是话不投半句多,再说下去,他就又得生出废后的心思来。
皇帝陛下怒气匆匆地走了,长孙皇后看一眼窗外,说了句:“进来吧。”
躲在窗外的姮娥公主吐一下舌头,微微提了裙角,小跑着进了屋。刚刚站定,见自家母后看着自己捏着裙角的手,公主殿下忙就松了手。
长孙皇后收回目光,道:“都听见了?”
姮娥公主走到长孙皇后的身前,小声说:“听见了,太子哥哥是要造反吗?”
长孙皇后冷道:“这与我们无关,他们都比你厉害,你就不要为他们操心了。”
姮娥公主不太敢回嘴,但事关她太子哥哥,公主殿下还是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那太子哥哥会不会有事?”
长孙皇后说:“不知道。”
姮娥公主被自家母后这话吓住了,“那,那父皇会怎么处置太子哥哥?”公主殿下急声问道。
皇后娘娘抬手拍一下女儿的脸,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太子有兵权在手,就算是死,他也会拉下不少给他垫背的,你心疼他什么?”
姮娥公主听皇后的话,听得呆住,结巴道:“怎,怎么能不心疼他,他呢?”那是她的同胞兄长啊!
长孙皇后将盘算推到了女儿的面前,说:“接着算吧,今日你若是还算不完这本帐,那你今天就不要睡觉了。”
姮娥公主说:“母后,你不担心太子哥哥吗?”
长孙皇后说:“开口闭口问得都是荣棠,看来在你这里,他比你父皇重要了。”
“我,”姮娥公主又被自家母后说得愣住,她自己先还没有意识到,经长孙皇后这么一说,公主殿下猛然间发现,她担心她太子哥哥的安危,至于她的父皇,还有她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姐姐们,她是一概不担心的。
“你担心他也没有用,”长孙皇后跟女儿说:“你不会武,不能帮他打仗,你也不敢杀人,不能帮他成事,所以你告诉我,你的担心太子需要吗?”
姮娥公主颤声问:“那,那女儿能做什么?”
“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要麻烦到他,你就是在帮他了,”长孙皇后说话的声音冰冷,当然,这位说出来的话,听着也是无情的。
姮娥公主低了头,她是不明白的,家人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关爱,互相扶持的吗?为什么在她母后这里,她却永远也看不到这一点呢?
“派人回南都城报信,”景明帝回到前宅就命景仪道:“去告诉荣棠,朕要回去了。”
“臣遵旨,”景仪跪地领旨。
景明帝坐在了坐椅上,决定豁出去了,他也就不纠结了,他做了回去的选择,那杀他还是不杀他,这就是荣棠的选择了,他作不了主的事,那皇帝陛下也就不去想了。
“晚上我们摆宴吧,”景明帝跟景仪说:“不管怎样,日子我们还是要过下去的。”
“臣遵旨,”景仪大统领也只能领旨,他还能拦着皇帝陛下玩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