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之间,是倒下的死者与死者的马匹,他们提马试图纵越,一个成功了,而另一个没有,成功的一个没有多看同伴一眼,追了上去,而跌倒的那个直接折断了大腿,他的惨叫声直接刺破了雨幕。
因为普鲁格维林小镇一直十分荒僻,以至于这条小径也很少被人打理,小径上蔓草丛生,树枝在小径上空交织成疏落的网,朱利奥低下头,树枝带走了他的宽檐帽,勾走了几缕黑发,雨水让他的手脚冰冷,危机带来的肾上腺素却让他的身体滚热发烫,他的头脑从未那么清醒过——是因为博尔吉亚?还是美第奇?这时候他已无暇分辨。
设下这个陷阱的人不知道,朱利奥或许并不了解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随从,却了解善心夫人,这个与男人一般有着手段与雄心的女人,她的人,不管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应该像个没脑子的傻瓜那样大喊大叫,莽莽撞撞;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紧张,在惊慌,他怕朱利奥发现他们的阴谋,因此一有异常,他就失却了理智,做出了违反常理的行为。
就在他即将冲出小径的时候,失去了树枝的遮挡,眼前一片白色的光亮,而就在这片光亮之中,几点格外璀璨的亮点让朱利奥悚然一惊,他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从马匹的脊背上倒了下去,他的肩膀撞击着泥泞的地面,溅起的污秽浆水遮蔽了他的视线,他翻滚着,从追逐者的马蹄下逃离——朱利奥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追逐者尽力勒住或是扭转马匹,但他还是不幸地和朱利奥的马一起撞在了镀银的铁线上,这些绷紧的铁线借助马匹的速度,一下子就切开了人类和马匹的肌肉,血管。炙热的鲜血冲天而起,又在暴雨中冷却,它们被雨水稀释,但当两者一起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那股生灵之水特有的甜腥气味还是灌进了朱利奥的鼻腔。
朱利奥几乎无法呼吸,那两名扈从城堡的卫兵与马夫都认识,也就是说,他们是真正的扈从,而能够在布雷斯特城堡成为扈从,他们不会是普通的平民,而他们也不过是这场刺杀中可有可无的备品,是什么人能够有着如此之大的权势?而他又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不过分地说,朱利奥认为自己并没有太大刺杀的价值,美第奇家族固然在之前的动乱中幸存,但要等到下一次崛起最起码还要二三十年的时间;论到在罗马的地位,他虽然是皮克罗米尼枢机的弟子,但那儿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美第奇枢机主教大人呢;若是凯撒在身边,他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作为教皇的私生子,一个博尔吉亚,他遭受刺杀的次数可能比他用早餐的次数还要多,朱利奥几乎都习惯了在他身边遭受池鱼之殃,但现在凯撒还远在布雷斯特城堡呢。
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了,从这里已经可以看见普鲁格维林的轮廓,真正的刺客们已经围拢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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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夫人很早就醒了,仿佛有什么在不断地催促着她,在她的坚持下,天色未明,她的侍女为她装扮穿戴起来,习惯使然,她走到了抄写室里,修士们连忙为她点燃蜡烛,燃起炉火,善心夫人坐下,百无聊懒地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羽毛笔,它的主人离开的如此匆忙,把它也忘了,甚至没有好好地收藏在匣子里。
待了一会,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笑,于是她给了侍女一些吩咐,离开了抄写室,来到祈祷的小厅里,还没等她跪下,她的侍女就走了进来,踌躇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打断她的模样:“唉,我亲爱的朋友,您这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侍女迟疑着:“因为这似乎并不是一件紧要的事儿,”她说:“您吩咐我的事儿,我预备让扎德去做。”
“然后呢?”
“扎德的同伴说他从昨天中午就离开普鲁格维林了。”侍女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昨天是狂欢节,也许他去……”
她的话没说完,善心夫人就站了起来,“去检查我的箱子。”
作者的话——看互动有大人提问说,这时候有德国了吗?有的,德意志王国,包括如萨克森公国,巴伐利亚公国(就是茜茜公主的出生地)等诸多公国,我这里有张地图,就是12世纪的德意志与意大利,不过为了方便理解,直接写成德国,就像法兰西被我直接写成法国。
不过有什么问题,还是请大人们指出,毕竟那个时代——实在是太乱了。就像之前的荷兰,总之真是感谢这些细心的大人们。
之前还有大人提出卷缩这个词是不是用错啦,没有哦,卷缩(卷缩)(1).卷曲而收缩。杨沫《春城无处不飞花》:“他枯瘦的身躯卷缩在破烂的麻袋片里。”宋绍明《流动的村落》诗:“三伏,骄阳红似火,戈壁滩上,红柳叶卷缩。”
但还是谢谢啊。
最后还有一个小问题,安娜不是公爵夫人哦,她是名副其实的女公爵,布列塔尼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