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
那一袭一日不见的金丝绣边白衣,悠然端坐在宽大的座椅之上。从后方的角度看去,可看见他手中正端着一盏茶在品。
目光,顺着那人的方向一路往前望去!
只见,火光闪动中、忽明忽暗下,有一个人被两名侍卫押着、被迫屈膝而跪。
宫宸戋他这是在惩罚人?云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后,在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之下,不想去多事、也不想去插手。于是,一个跃身,便如上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下了屋顶。
·
后门外。
宫宸戋闲然而坐,手端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品着。
“宫宸戋,你凭什么这么对本宫?宫宸戋,你快让他们放开本官,本官要马上见皇帝!”
“这一辈子,余大人你,恐怕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微微一顿,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捻着杯盖,慢慢摩挲了一下杯沿。而后,再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茶,淡然的衔接道,“余大人,本相再最后问你一句,本相要的东西,你究竟藏在了哪里?‘交’,还是‘不交’?”
“宫宸戋,此生,你休想拿到。即便是死,本官也绝不会交给你。”
“好好,不过,本相今夜有的是时间,并不想这么简单的就杀了你。本相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若是你还是不想说出来,那么,余大人府上的人,本相便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杀十个。”话落,但听一行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只见侍卫押解着一行二三十个人向着这边走来。
‘东夷城’县官听到声音,本能的快速抬头望去。入眼的,无一例外全都是他的亲人。顿时,原本愤怒的脸,明显一变化,“宫宸戋,你……”
“开始吧!”薄唇,再淡淡然的倾吐出三个波澜不兴的字眼后,他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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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灯火通明的安静房间,花千色还在调息。云止反手合上房门,没有打扰。心中,想着刚刚在屋顶上看到的那一幕。
“这神色,又是怎么了?”花千色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并且,还翩然落坐在了云止的对面。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再为云止也倒了一杯。
云止没有回答,只关心问道,“花宫主,你身上的伤,如今好一点了吗?”
“无妨,再多休息几日便可。”花千色不甚在意的开口,仿佛,那么重的伤根本不是伤在他身上一般。
云止放下心来,这时,只听紧闭的窗户那里,传来三声有节奏的轻敲。在花千色回以指尖轻敲桌面两下后,一张摺叠着的小纸条便自窗户的缝隙塞了进来。
云止疑惑的望向花千色,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给他传消息,传的又是什么消息?
仿佛一眼看懂了云止脸上的神色,花千色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后,用着一成不变的声音浅笑着道,“本宫受伤了,云儿该不会如此狠心的要本宫这个伤者起身去拿吧?”
云止闻言,起身走过去,将那一张纸条给取了过来,递给花千色。至于外面的人,早已经眨眼间消失不见。
花千色接过后打开,星眸略一瞥,丢给云止道,“没想到,这个‘东夷城’的县官,竟如此之愚蠢与不自量力,还想跟宫宸戋作对。”
云止听着,将花千色丢过来的纸张慢慢展开,里面的内容……
下一刻,云止落座下来。早就亲眼见识过了宫宸戋的狠毒与冷酷,可是,那‘一炷香杀十个人’几个字,还是令云止有些震惊与难以置信。那些,全都是无辜的人,其中,还有老人与孩子。那个男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怎么,想去救那些人?”花千色望着云止,似笑非笑的开口。
“没想到,这别院之中,竟还有花宫主的眼线!”云止不答反问。心中,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断定,刚才传信那一个人,就是别院内之人。
花千色没否认,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后,淡笑道,“本宫,自然要在‘关注’之人身边安排一些小小的眼线。谁又知宫宸戋在‘百花宫’内安排了多少只眼睛?”这样以微小的身份暗暗打入对方,从来是令人防不胜防的。花千色为了在宫宸戋身边安插眼线,着实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
云止没有再说话。对那些无辜的人,虽心有不忍,可此时此刻的她,却根本无能为力。
花千色将云止的神色,丝毫不露尽收眼底。星眸流转间,一个起身,在云止的身侧落座下来,有意无意的靠近云止道,“你真的以为,那东锦瑜腹中的孩子,是宫宸戋的?”
“难道不是吗?”云止反问。这几乎,都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那一日,你与宫宸戋一道被困在山洞中。那时,宫宸戋身上的春药还未解。可是,那个时候,东锦瑜却已非处子之身了。那你说,那个孩子,会是谁的?”
在云止闻言后,呆愣住的神色下,花千色薄唇微勾,忽然再度靠近了云止一分。
旋即,一手亲昵的揽上云止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紧接着近距离眨眼道,“宫宸戋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碰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想来,他定是让其他人碰了,再让东锦瑜误以为是他。如此一来,东锦瑜便会对他死心塌地。东锦瑜母妃那一边的势力,他也可以借机拉拢。”
“你肯定?”云止望向花千色的眼睛,说话的同时,一把扣住花千色的手将其拿开。
花千色在云止松开手的那一刻,反手一把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云止的手,将其五指相扣。牢牢的力道,竟是令云止片刻挣脱不出来。眉宇含笑,“是,本宫非常肯定。”
云止不觉微吸了一口凉气,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另外,本宫还知道,你此刻心中最担心的,莫过于那些被禁困着的东清国老臣子。那些人,此刻虽仍然安全,没有性命之忧,但相信用不了多久……”
微微一顿,眸色间,徒添一丝如有还无的诱惑,“云止,若是本宫现在告诉你一个解决之法,你要如何答谢本宫呢?”
“花宫主并非东清国朝堂之人,难不成,想要用‘百花宫’的势力将所有人都安全的劫出去吗?”除此之外,云止实在想不出花千色会有什么办法。被握住的手,一挣再挣。眉宇,不觉轻微皱起。
“那些,都是些迂腐之人。若这样将他们劫出去,恐他们宁愿自尽以表自己所谓的忠贞与清白。再说,如此做,太过大费周章,本宫可不认为他们值得本宫拿‘百花宫’来牺牲。”
花千色笑着挑眉,另一只手,突然毫无征兆的抚摸上云止的脸。气氛,转眼间尽显难言的暧昧,“云儿,本宫的办法,一定非常的管用。只是,本宫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难道,在我的身上,有什么是花宫主你想要的吗?”
云止不喜欢此刻的亲近,眉宇再一皱。但却很想听听花千色口中所说的办法。
“当然!”花千色看出了云止眼底的那一丝不喜,可却并不放开云止。将云止困在自己与方桌之间,璀璨的星眸似有支离星点的光芒在闪动。
“那么,比方说呢?”云止对上花千色的眼睛,淡声无波问。
“你!”一个字,他深深的望着她。眸底,一如昨夜突然亲吻她时所带着的认真。
可云止的面色,却因着这一个字而明显冷沉下来,“我是人,不是‘东西’。若花宫主真的要‘我’,那么,花宫主的主意,还是自己一个人好好收藏着吧,我没有兴趣再知道。说来说去,我也不过是一个自私之人,花宫主认为那些人不值得你牺牲一个‘百花宫’,我同样认为那些人不值得我这样牺牲。”话落,云止将手从花千色的手中坚定的抽出来,再拿开花千色抚摸自己脸庞的手,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略有些褶皱起的衣袍。
一举一动间,尽是淡然如水的神态。
“那一个吻,如何?若是本宫告诉云儿你,而云儿你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并且用了这个方法,那么,主动亲本宫一下,怎么样?”花千色见云止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由后退了一步。同时,身躯坐直,刚才的戏谑玩笑之态,顷刻间已不复痕迹。
云止沉默,心下,仔细认真一思量后,侧头望去,平静的道,“花宫主,请说。”
花千色知道,云止这是答应了。于是,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口说道,“你可知,宫宸戋今夜为何会亲自处理这一件事?”
云止不语,等着花千色接下去说完。
“那一个姓‘余’的手中,握着一份宫宸戋的证据。至于那一份证据,为何会落在他的手中,这本宫可就不清楚了。总之,那一份证据很重要,虽不至于将宫宸戋置之死地,可绝对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若是你能够从姓‘余’的手中得到那一份证据,那么,你说这一切,还不简单吗?”
话落,云止依然没有说话。目光,望着花千色,似乎在思考他话语的可信度。
片刻,忽的抬步,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恐一旦迟了,那姓‘余’的承受不住宫宸戋的威胁,将东西交给宫宸戋。届时,可就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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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侍卫们拖出其中的十个人,就等端坐之人一声令下。
宫宸戋淡漠无表情的望向‘东夷城’县官,懒得再开口。旋即,直接一个眼神示意,便让侍卫动手。面上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这样的杀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再稀疏平常之事。
东夷城县官看着,一边拼命的挣扎,想要去救自己家人。一边愤怒难当,恶言咒骂。
侍卫们手中抬起的利刀,就在这样的辱骂之下,毫不留情、毫不犹豫落下。而,也是在这时,一道声音骤然传来,气势恢宏,“住手!”
来人,不是云止,还能是谁!
云止看着还未染血的地面,暗暗松了一口气。
侍卫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目光纷纷转向端坐之人。却见,敞开的后门内,紧接着还走出来一个人——东锦瑜!
云止随即走近宫宸戋,在众目睽睽之下,似忘记了昨夜发生之事,笑着示意侍卫们都退远一些。之后,再靠近宫宸戋一分,可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着只有宫宸戋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而自信的开门见山道,“右相,六公主可就在你的后面呢。”这可是她来之时,故意前去大厅引来的,“如今,六公主已有了身孕,若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恐右相你的如意算盘不但要落空,还会引来一片仇敌。同时,也会令你的声名扫地。不如,我们作一个交易,你将这些人,都交给在下,如何?”
宫宸戋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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