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墩继承汗位,虽说并没有对大齐发动进攻,但也没有讲和的意思。如今这局面,但凡再来一次攻城屠城,云州城再也经不起这种打击,只怕从此之后将会变成一片荒芜之地。
夏侯轩也不敢贸然撤兵,只叫大军在此处休养生息,闲来无事的大军索性自给自足,操练之余种起了粮食,叫阿翎大跌眼镜。
双方僵持着,终是有一日,戈雅方面派人来请萧清晏和阿翎到戈雅一行,说是交涉。
对于这个由头,阿翎深深表示怀疑,自家夫君却很是淡然笑着:“既然哈尔墩有如此诚意,咱们去一回又如何?”
等到了戈雅的都城,还是繁华如斯,伊雷没命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换了一个可汗,百姓们还是一样的生活。
即便是金字塔顶端的王权坍塌,最底层的百姓们只要躲开上边崩落的岩石,就再也没有什么影响了。牙帐被一把火烧成了焦炭,故此,哈尔墩还是住在原本的行宫之中。使者将萧清晏夫妻二人引了进去,又有一个身着戈雅传统服饰的女子迎上来,对阿翎行了一个礼,道:“萧夫人,阏氏有请,还请夫人随
我走一遭。”
庄和如今正是戈雅的阏氏,阿翎与萧清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一笑,让阿翎放宽心思就是:“烦劳姑娘看顾内子了。”
“萧大人言重了。”那侍女说罢,将阿翎一路领到了一个屋舍前,推门道:“阏氏,萧夫人来了。”
庄和坐在其中,长发梳成辫子,额上一刻浑圆的虎睛石,耳边的坠子也是上好的玛瑙,整个人满是异域美,见阿翎来,忙招手道:“果果,来。”
阿翎怔怔的看着庄和脸上的伤疤,道:“谁干的?”那道伤疤,趴在她脸上,好像一只蜈蚣,一只蛞蝓,恶心到了极点。
庄和抚了抚脸颊,嗤笑道:“是我自己做的。”停了停,像是惋惜,“我若不这样做,只怕活不到今日了。”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你那日若是跟我一起走了,何至于此!”阿翎欲哭无泪,坐在庄和身边,“姐姐有事寻我?”
“你们回去之后,定要小心才是。”庄和眼中尽是冰冷,仿佛积压了千载的寒冰,“伊雷死了不假,哈尔墩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那样喜欢姐姐,难道不会为了姐姐放弃么?”“放弃?”庄和轻轻哂笑,“你何时天真至此了?你看着都城之中一片平静,可是实际呢?下面暗礁横生。伊雷身死,阿茹娜自尽……呵,她哪里是自尽?分明是哈尔墩逼死的。萨哈尔一族,在戈雅何等的地
位与声望,现在这些仇尽数算到了大齐脑袋上。”她说到这里,冷冷笑着,“哈尔墩好生厉害,真当我傻子么?他所谓的骑虎难下,其实是他自己一手做的!”
“姐姐。”阿翎忙扶住庄和的肩,“你别这样。”
庄和摇摇头,发中缠缚的银线晃亮:“是我太蠢,我以为伊雷死了,哈尔墩上位,总能看在我的份上放弃对大齐的野心。一丘之貉!要不怎么是兄弟!”她说得恼火,将手中的银杯扔开,撞在地面,顿时凹了一处。庄和兀自不肯解气,胸口不住起伏着,看得阿翎也不知道怎么劝,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庄和捂住嘴,似乎要吐出来的样子,唬得阿翎声音都
变了:“姐姐,你有孕了?!”
庄和吐得难受,也不理阿翎,只好点点头。阿翎内心挣扎,还是问道:“是伊雷的?”
“你以为他有那个精力么?”庄和脸色都白了许多,好容易坐直了,“一月前,他早就军务缠身,我还日日给他灌药,莫说行房,就是运动量过大,他都能气喘吁吁,甚至就这样体虚而亡。”
对于庄和说得这么轻松,阿翎还是抖了抖,强忍住道:“那是哈尔墩的?”见其点头,又问,“那哈尔墩知道么?”“我暂且不打算告诉他。”庄和道,“只怕大齐和戈雅再将开战了,哈尔墩那人我再了解不过,只要他认定的事,就算明知会败也会去做。”歇了歇,她忽然扬起一抹苦笑来,“翎姐儿,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姑
妈么?德勒克再怎么,都是记着他们的诺言的。可惜他这些儿子们啊,一个都不是这样的人。”
“人各有志,又能怪得了谁?”阿翎心中也是伤感,“只是姐姐打算瞒着多久?等到月份大了,想要瞒也瞒不住啊。”
“瞒不住了再说吧。”庄和额上虎睛石熠熠生辉,“伊雷刚死,若我在此时传出有孕的消息来,众人皆会以为是伊雷的。就算哈尔墩相信我,舆论也能杀人的。”
“哈尔墩夺你为妻就该想到这点。”因为有孕,阿翎也是个爆脾气,当下口不择言,见庄和横着自己,还是住了嘴,“姐姐自己决定吧,总归别人做不了主。”
庄和只是惨淡一笑:“你们多多小心才是,哈尔墩手下兵力不及伊雷,但尽是精锐,真的动起手来,只怕实力远在伊雷之上。”
阿翎一一记下,又见庄和一笑:“好羡慕你呢,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姐姐不也找到了自己的这个人么?”
“是啊,我也找到了。”庄和声音低哑,半晌后,扬起一个说不出的苦涩笑容,“是呢,我也找到了。”
阿翎看着她,莫名心中惶恐起来。还没待开口,庄和已然笑道:“也罢,如今哈尔墩亲手斩杀石影,倒是柴恒颇得哈尔墩信任。柴家儿郎有治国之才,若是真的对上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说到这里,她又展眉一笑,好比冰雪消融般妩媚:“平安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辱她。”
愣愣的应下来,阿翎正要说话,却被庄和唤来的人带了出来:“阏氏怕是累了,夫人还请在外等候萧大人。”
日头正毒,阿翎点头后,也就朝着主帐去,还没走近,便见萧清晏立在外面。见阿翎出来,萧清晏张开手臂,阿翎一笑,旋即投入他怀中,腻了一会儿,才问道:“哈尔墩与你说什么了?”
“我连见也没有见到呢。”萧清晏笑得温润,浅啄着阿翎的额头,“叫我白在其中饮了一杯奶茶。”
阿翎也是纳罕:“这般倨傲?分明是他请我们来的啊。”又回过味来,不觉扬起冷笑来。
请来了却又不出来相见,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此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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