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我心中偷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世伯却是误会了!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少年男女走到一起,难免情难自抑,这个,偶尔做出些逾矩的事情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老大人何必常为此事耿耿于怀,且放宽心,须知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呀!我们习武之人,不应有这些挂碍才好!”
“你说的倒是轻巧,他们如此肆意妄为,可将老夫放在眼里?”潘美有些不爽地拍着桌子喝道,“你家老四乃是直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花花肠子?定然是你教唆于他!你可对老夫有什么交代?”
我见潘美如此阵势,立刻知道他不过是顺便发发牢骚而已,于是也不担心,只是死皮赖脸地推脱道,“老大人既然硬要加罪,延昭也不敢推让,只是看在圣上的面子,从轻发落才好啊!”
“哼——”潘美横了我一眼道,“你倒会拿圣上作挡箭牌,老夫却偏偏不能让你如意了!我且问你,若是我要将你捆出去砍了,你待如何?”
我微微一笑道,“自然是逃了!一来世伯乃是长辈,延昭自然不敢忤逆犯上,二来延昭身负皇命有差使在身,也不能任由太师你宰割,自然只有逃跑一途了!除此之外,我可想不出还有旁的办法来,若是有的话,还请世伯太师老大人你亲自赐教啊!”
“哈哈哈哈——”潘美怒视了我一阵子以后忽然毫无来由地大笑起来,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很是感慨了一番,“你这小子还真有些无赖泼皮的风范,若是你老子也是这副样子,成就恐怕还要比现在更高一些吧!至于你家老四,恩,若是有你在旁提携,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我摊上这么一个女婿,也只有认了!”
“世伯把小侄抬举得太高了!”我谦虚道,“若是有什么指教的,但请直言!小侄我洗耳恭听。”
潘美在屋子里面走了两步,然后将身子转了过来,“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放到苏州知事的任上?”
“小侄也很意外,还请世伯点拨一二!”我心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你可知道,你的那两位兄弟,已经分别被皇上任命为秀州通判与常州通判,下个月就要启程到任上去了!”潘美说道。
“那岂不是去同小侄作邻居了?”我有些惊奇,又有些欢喜,总算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老远的地方,苏州到秀州与常州,也用不了一两天,况且还有水路可走,方便得很。
“虽然你们三个人,出身都是名门,算是皇帝信得过的子弟,自己又文武兼备,但是放个知州通判还是稍嫌嫩了一点儿!”潘美说道,“皇上肯破格提拔你们,实在是东南或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大事?”我顿时觉得此中实在有些蹊跷。
“太湖水寇。”潘美说了这四个字后就再也不肯多说半句了。
我想要再盘问些细节出来,谁知这老头儿就是油盐不进的一颗铜豌豆,任我施展了浑身解数依然是一无所获,反倒是潘美说他的书屋缺少一副横幅,非要让我替他写上一条。
我的心中有事,自然对题字之事兴趣缺缺,看潘美一副得意的样子,肯定他知道其中的内幕,只是不说,顿时有些不忿,当下灵机一动,就给他题了大大的两个字,“竹苞”。落款是小侄杨延昭为仲询老大人敬上。
“贤侄的书法真是不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难得,难得啊!这个意境,这个笔法,呵呵,很贴合实际嘛——”潘美看了我的落款,心中得意,很是夸奖了我几句。
我胡乱奉承了几句,看着潘美眉开眼笑的样子,心中爆笑。
潘美看了一阵子后,忽然说道,“苏州的物产也是很丰富的,两浙路基本上没有什么太过贫困的地方,皇上肯放你去做地方官,也是着意栽培于你,行事须得三思,凡事先得考虑利弊,切不可卤莽从事。”
“世伯教训的是——”我连连点头道,潘美虽然没有说出什么有创意的话来,但总算是老成之言,稳妥的法子。
“你可知道我因何脑你?”潘美突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心下好奇。
“本来我已经为梦兰相中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秦王府的世子,如果不是你家兄弟横生枝节的话,她也不会少了一个王妃的名分。我潘仲询的女儿,怎么可以嫁的如此草率?”潘美提到此事,仍然是感到有些晦气。
“原来如此——”我心中恍然大悟,不禁暗暗摇头,这人还真是老谋深算,自己已经把一个女儿嫁入皇家了,还准备让另一个女儿重走老路,看来亲情在此人的心目中,似乎没有什么地位,因此有些为潘杨两家的联姻担心起来。
若是突然有一天,他需要为了富贵出卖亲家,我想他行起事来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要怎么样才能把他牢牢地套住,同天波府捆在一起呢?要知道,他由生至死,可是没有受过什么波折!我的脑筋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于是故作踌躇道,“原来是秦王的世子——这个,嘿嘿——”然后闭口不言。
“怎么?可是有什么说法不成?”潘美看着我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满。
我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在下跟华山的陈老祖交情不错,也曾向他探讨过一些相法小术,颇有一些心得。这秦王么,虽然顾盼之间也颇有威势,但是总少了一股王气,而且近日小侄留心了一下,其子碌碌,而且后事颇不乐观!令千金嫁给我四哥,应该说是上天照拂您老人家了!此乃肺腑之言,世伯可千万不要当作耳旁风来对待,以免自误啊!”
“华山陈老祖啊——”潘美本来是想驳斥我两句的,可是一听陈抟的名头儿,再仔细地体会一下我话语之间的味道,心中顿时有了些警觉,“世侄的意思是?”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拨道,“赵相爷能够二次入相,重掌枢机,未尝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老大人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妨多注意一下他的动作。这朝堂之上,站错了位置可不得了,即使世伯您功勋无人可以匹敌,不在乎这些事情,可是终究会在圣上的心里面留下些小疙瘩的。”
潘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也能看出一二,此时经我一点,许多平日里有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立时迎刃而解,心中豁然开朗,顿时惊出了一头冷汗,禁不住脱口而出道,“贤侄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老夫一时愚钝,差点就上了那卢多逊的恶当,毁了小女的前程!若非今日与贤侄一晤,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呀!好险——”
“官场险恶啊——”我在旁边推波助澜道,“此番小侄能够出仕外地,倒也是省了不少的闲心呢!”
“难得世侄有如此开阔的胸怀,也难怪你能创出如此的事业了!”潘美终于回过劲儿来,微笑着对我说道,“不过若非是你用一个什么水神之眼的东西从老夫这里骗了二十万两银子过去,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内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吧?”
我心中剧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潘美,期期艾艾地说道,“莫非——那谢兴元口中所说的东主,竟然是您老人家不成?”
潘美见我一副吃惊的样子,心中很是受用,拈着两根山羊胡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苦心经营出来的销金窟,也有潘美的三成股份在里面了。我的心中顿时感慨不已,没想到早就同这位权臣打起了交道,只是自己浑然不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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