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要罗列王钦令的罪状,对他的老婆和儿子都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既让官府能抓得了王钦令,又让族人不同情他。这样,我们的面子也好过些。”
“就是么,我们都没出五福呢,我们祖先的牌位还摆在同一祠堂呢。”
说完这句话,老二便马上感到失言了。他深深地低下头,等着父亲的训斥。
可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也接着他的话说道:“钦才说得对,我们总得讲究些仁义道德,讲究些孔孟之道吧!总不能让乡亲们对我们说三道四,说我们有什么恶意的企图吧。”
“可是,我们现在能说王钦令什么呢?人家赌博又不犯法,说人家通匪,咱们有什么证据?”老大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睛还是一斜一斜的,就像他的心眼一样,“要不这样,他那小孙子不是病了么,还是经常地发烧干咳出汗么?干脆就从他小孙子身上开刀。我们就说他孙子得的是痨病或者瘟疫,这样,不仅可以阻止大夫来治病,而且乡邻们也不与他们来往了,或者干脆把他烧死算了!这样,他们全家一定会发疯的!对于一家疯子,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儿说得有一定道理,完全可行。但最好还是从政治上找他些问题,还是说他通匪的好,这样,就可以一招致他全家于死地!”
“这也不是不可以!要么,我们就说他‘莫须有’吧,就像宋朝的岳飞一样。”
说完这句话,老大也马上感到失言了。他赶忙刹住话头,斜眼看着父亲。
“你也知道错了?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岳飞是忠臣,我们怎么能向大奸臣秦桧学习,落下千古的骂名呢?!你难道也想将来被捏成面人放在油锅当油条炸了不成?!”
听了父亲了话,老大又抬起头来。他说:“父亲教训的是!不过,那也得看对谁。对岳飞不行,但对共产党对胡子对王钦令他们是完全可以的。你没听说么,在武汉的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提出对共产党的政策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南京的蒋委员长也多次训示,要攘外必先安内,要坚决消灭共匪!”
“是么,连蒋委员长和汪主席都说可以,那看来就是可以的吧。你赶紧去趟县城,带上大礼,向张县长借一个班的大兵来,我明天有大用场!”
就在王钦才临出门时,王伦升又交待道:“听说跟踪王钦令的人受伤了,简直是笨蛋,废物!你别让他们闲着了,让他们再连夜去找王钦令。就说他的小孙子已经死了,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抓起来!”
王伦升恶狠狠地说着,他的上嘴唇咬着下嘴唇,右手五指慢慢又紧紧地并拢攥在一起。
在乳山,王姓可是个大姓,据说是境内第二大姓,有无王不成庄之说。而在南口村,王姓是绝对的第一姓,是“王”了。据说他们的祖先早在明朝崇祯年间就来此居住了,数百年来,世代繁衍,渐渐旺盛。
在村旁有一棵很大很繁茂的核桃树,有王家后人说这就是他们祖先最早种下的。因此,在很长的时间内,南口村一直被称为“核桃树底下”。如果这核桃树真的是王姓祖先特地为子孙栽下的,想必它对后代一定有一个非常良好祝愿吧。核桃在我国一向被视为吉祥之物,核字的谐音为“和”、“合”二字,象征着平安幸福、和睦康泰,寓意“家和万事兴”。多少年来,这棵核桃树为南口村的人们挡风遮阴,庇护着这里的人们生生不息,平安幸福。新人结婚,新郎新娘要在核桃树下拜堂;孩子出生了,总是要先抱到核桃树底下为他祈福;孩子大了要出门,总要折下一支核桃枝带在身上;孩子回家,无论你在外当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甚至哪怕是穷困潦倒,见到核桃树都要下马膜拜,即使是乞丐也要匍匐前行;有人过世,棺材里也总要放上一枝核桃,既镇灾避邪也表示死也不忘家。早上人们要上山,无论上多高的山,干活多累多苦,只要回身看到这棵核桃树,便觉得自己有根浑身是劲;晚上下山回家,几乎是全村人都要集聚到核桃树下,来个全村大聚餐。而孩子们则在这里玩耍嬉闹很长时间,不是母亲三番五次地叫着是绝不回家睡觉的。
但是,曾几何时,这核桃树也成了南口村封建权力的象征,核桃树底下成了全体村民的阴森可怖的公堂。有人对祖先和长辈“犯上”,要绑在核桃树底下活活烧死;男女私通、寡妇改嫁,要绑在核桃树底下,被千人砸万人唾,用石块活活砸死;即使小孩子说一句不敬祖先、不吉利的话,也要被带到核桃树底下用核桃树棍狠揍一顿……久而久之,核桃树虽然依然根深叶茂,但它的粗大的树干早已被烧得黑乎乎的伤痕累累。这里,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的冤魂孽鬼,早已由南口人的天堂变成了吃人的地狱!
这不,就在今天晚上,就在王伦升父子密谋吃人的时候,这棵核桃树黑乎乎的树枝像魔爪一样正笼罩着整个村子。它狰狞的面容预示着一场悲剧的上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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