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赵破奴——”幽幽一声,卫青的声音响起,“你家主公未曾冤枉与你,方才所唱,你……唉,确实跑调了。”
这简直就是老鸹说猪黑……
“执法军士,将赵破奴拖将下去,杖四十!”
“喏!”
几个执法军士立刻冲将上去,架起赵破奴就走——“主公,何故增加二十杖,破奴说几句话都不允么?”
一路洒下赵破奴很是憋屈的声音。
我只当没听见——坑我不算,昨天还砸了我一刀鞘,好在我想起来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唱!”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
我和卫青离开中尉署时,时间已是申时,天朝时间为下午三点。
申时,也就是天朝时间下午的三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段为老百姓吃晚饭的时间,只是这里的晚饭不叫晚饭,而叫餔食;辰时,为天朝时间的早上七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为老百姓早饭时间,早饭也不叫早饭,而叫朝食。至于王公贵族,说是允许在朝食和餔食之间加上一顿“燕食”,但实际上又有几个王公贵族遵循这一条,只要有钱,饿了便吃,便是那些再遵守礼制的人,一样要偷啃糕点,要不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和想象力,也画不出《韩熙载夜宴图》那样的传世之作来。
此时正是晚饭开始的时间,缕缕饭香从各家屋舍飘到街面上,与饭香一道飘出的还有孩童的嬉戏打闹声、各家各户的碎语声,或埋怨、或叱怒、甚至打骂,而更多的却是那种时断时现的低低述说,似一种平淡,却更像面对未来生活的一种从容。
感受着这样的喧闹并且沉浸其中,我的心中竟是一片宁静,如同我为自己找到了一片归属——生命的归属!似乎,无论将来的生活给予我怎样的惨淡和富足,我都能从容以对,无所畏惧。
但我知道,我终究不能在这里留下,城市的喧嚣、城市的忙碌以及城市的空虚才是不得不面对的最终人生,这一刻的感动,或许将永远停留在这里,这辈子再也找不回来……
看了一眼在马车前方一瘸一拐的赵破奴,我突然对他羡慕起来,不是羡慕他未来会有怎样的成就,而是羡慕他可以置身在如今的这样一个世界里。
卫青的声音这时响起。梦碎。
“夫子似有所思?”卫青看着我问。
“略有所思。”我答道。
“夫子可否一说?”卫青的神情很是专注。
深吸一口飘来的香味,我向卫青问出了一个在心里萦绕了很久的问题,“若我汉家百姓日食三餐,卫侍中以为,我汉家天下……”
不等我说完,卫青突然站起身来,神情激动道:“若我汉家百姓能日食三餐,屠匈奴蛮夷如屠狗尔!”
我没有回应卫青的激动,因为我来自未来,那个萦绕在我心里的问题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汉唐百姓一天两顿,但汉唐的铁骑却敢把军旗和战刀挥进异族的梦里;宋明百姓一日三餐,却被异族打得满地找牙,直至山河沦落,整个民族易帜易服……这是为什么?
“夫子莫不是有田地增产之法?”卫青两眼放光,像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看到了一堆肉山。
卫青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这话要是传到刘彻的耳朵里那还了得?我又不是袁隆平,随手鼓捣几下就弄出亩产上吨的种子来——别说上吨,在这个时代能增产一两百斤,一个副皇帝头衔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一面免死金牌可以保佑子孙十八代……好吧,那叫一字并肩王,而那面免死金牌更像是在骂人。
我赶紧道:“此等神技,岂是我一凡夫俗子所能掌握的!方才不过心有所感罢了。此话若传到皇上耳中,便是欺君,还请卫侍中慎言。”
“若夫子能有此神技,该多好!”卫青长长一叹,重新坐了下来。
看到卫青一脸失望的样子,要说没有感触那肯定是假的。怎么说这里也是老祖先人的家,空着手就来了,吃喝不算,还老想着把老祖先人家里的东西往自个儿家里搬——上别人家做客还得提袋水果呢,真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或许,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只是我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如同我在家的时候所做的那样——坦然的接受老爹老妈给予的一切,而在我离开的时候,我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愿意留下来。
怎么又想起那个相隔两千多年的家来?怎么又想起家中的老爹老妈来?小时候老爹打我打得那样惨,没考上大本让老妈直到现在都还在抱怨我没出息……可我,为什么依然还如此的想念着他们?
看了眼仍在失望的卫青,又看看高昂着头在前面倔强行走着的的赵破奴,有一种情绪在我心中扩散着,似一种感动、似一种骄傲、又似一种酸涩和一种悲壮……我想紧紧地抓住这种情绪,以免在未来的行走中不至于迷失我自己,可不知为何,不管我怎样努力,那样一种情绪我却总也抓不住。
“等我回到我那个世界,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是睡觉,都要在身上揣个土豆或者一把玉米。”
收回目光,我对自己这样说。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