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左右,年轻的二代目又连续骂了几句“恶贼”“丧心病狂”之类的,才稍微缓过神来,收敛起语气对平手汎秀问到:“我真是失态了……刚才的说的那句‘英明’,意思是您也认为此人当赏而不该罚吗?”
平手汎秀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绕了个弯说:“若是有人在京都、界町、奈良之类的地方犯下类似罪业,那就应该严惩不贷。”
“您是说,伊贺国这等化外之地,又没什么达官贵人,所以不会引人议论吗?”织田信忠立刻听懂了意思,但情绪似乎又陷入抑郁和愤怒之中,“就算是贵为神佛,被供奉在不同的地方,命运也会截然不同啊!”
平手汎秀一声不吭地予以默认。
又过了一会儿,织田信忠轻叹了两声,继续开口:“既然如此,便把下山乡垣这家伙带回岐阜城里,再授以虚职打发走吧。我不想再见到此人,更不认为他适合镇守在伊贺继续危害乡里。”
最终二代目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与其他人的劝谏有所区别。
一旁侍立的梁田广正依旧谨守礼节,一言不发,但立即皱着眉摇摇头。
可见,他就是劝说织田信忠将下山乡垣留在伊贺国的众臣之一。
他的想法当然也是有道理的。
下山乡垣及其一众党羽们,已经彻底得罪本地百姓,站上了人民的对立面,再无“拨乱反正”的可能性。因此他就不得不抱紧织田家的大腿,积极镇压往日同乡。
而对于伊贺国这么个物产贫乏,民风剽悍的地方,织田家其实并不指望能收到什么赋税,正需要一些冷酷无情的“伪军”来执法。
现下织田信忠却以“不让他继续祸害乡里”为原由否定这个方案,可谓感情用事。
梁田广正自己不方便开口,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足智多谋的平手汎秀,仿佛是希望后者能劝说少主走回“正道”。
然而——
平手汎秀并没说出对方期待的话来。
甚至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是以一种别样的目光,在织田信忠和梁田广正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他嘴角甚至带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笑意。
直到织田信忠心里有点发毛,平手汎秀才躬身施礼,缓缓说到:
“请恕臣下直言,少主您对于下山乡垣这个小人物,未免有些……过于重视了。”
“您的意思是……”织田信忠疑惑不解,面上隐约有些不满。
“若杀此人,会显得织田家无容人之量;但不加惩戒,又令您难以释怀。既然如此,不妨把此事交给臣下吧。”
话音入耳,织田信忠越发犹疑,上下打量了半天,疑道:“您……会怎么做?”
“前面与您的安排一致,把下山乡垣这家伙带回岐阜城。至于日后,便把他派到我平手家麾下即可。”平手汎秀淡然道,“论对付友军的手段,臣下虽然不如某些同僚,却也不至于毫无办法。三月之内,定然让少主了却心头这桩残事。”
此言一出,听者一齐都愣了。
居然公开的宣称要整死友军?这还是那个算无遗策的智将吗?
平手汎秀淡定自若地承受着两道惊讶的目光,心下毫无波澜。
他的话当然不是随口说说的,而是算准了听众的反应。
包括了远在京都,但日后一定会从相关人员口中得知今日之事的织田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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