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就跑——可是跑又哪有那么简单?
铃木秀元让其他人先撤,自己带着几个部下硬着头皮掩护,与武田家的小分队激战在一起。
他武艺不算上乘,气力也没什么出众之处,这下以少对多,没几下死了两个部下,自己也是受了几道伤。
正以为就要报效了,却忽然见到友军。
原来是可儿才藏受了激,准备独身刺杀土屋昌恒,一直没找到机会,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见铃木秀元果敢断后,十分勇猛,心下略生出赞赏之意,便毫不犹豫拔刀相助。
“竹签才藏”的武艺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手中枪杆便如同绣花针一样漫天飞舞,既精准又有力,只要不是被围攻失了辗转腾挪的余地,平素单枪对上五六人也能从容应对。此番他趁敌不备,从草丛一跃而出,连杀三人,镇得敌兵胆寒,救得同僚性命,一道折返。
回到平手汎秀马前之时,可儿才藏是油皮没破,铃木秀元却身披五创,满身是血,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不至于致命。
四十多个铁炮兵,倒是几乎全员无恙。
除了一个被流矢射中后脖颈,一个被枝蔓石头绊了脚摔得上肢脱臼以外……
平手汎秀见了部下回来,稍加打量,见无大碍,稍稍宽心,继而想到些什么,又皱了皱眉。
接着,身边名唤市川刚信的亲卫队长忽然向前两步,指责道:“铃木殿!主公令你在三百步外狙击即可!如何跑到了临敌百步的位置上去?若非敌将疏忽,时运上佳,你可险些折损几十支特制的铁炮了!这对我家来说,乃是严重损失!”
“……啊?”铃木秀元骤然一呆,脸上笑容凝固。
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大家都知道这刻制了膛线的特殊铁炮,手熟的老兵一刻钟才能勉强装填两次,用这个来狙杀,绝对不会有第二次齐射的机会。
刚才一心一意,都在考虑如何尽量提高命中率了,在小丘上仔细思索,反复调整射击地点,不知不觉,下意识不断靠近,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违反了命令。
一旁扶着他的可儿才藏不服气反驳道:“此言差异!什么三百步之外仍能命中,纯属商家骗人的话!人的目力都及不了那么远!这家伙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何况他既杀了敌将,又平安带回士兵,有功无过!”
市川刚信哼了一声不回应,暗中露出得色。
三百步外到底能不能大众,不重要,反正是主公大人金口玉言,谁敢反驳,岂不是不给主公面子?
这可儿才藏,枪术是真高明,做人却未免很不识时务了……
眼看家臣要吵起来,平手汎秀缓缓开口了:“铃木秀元有功无过,此话没有说错。刚才我也好好想了一想,三百步外狙杀敌将,确实有些耸人听闻了,到底是否‘春田屋’的夸大,有必要调查一下。仔细想想,并没有实战例子可以佐证,也不该听了汇报,就轻易相信了。”
话音落地,市川刚信不敢置信,大为失望,铃木秀元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可儿才藏则是面露得色。
但旋即平手汎秀又说到:“至于你可儿才藏……既然认为三百步外的狙杀是不可能做到的……那刚才我发出命令的时候,为何不阻止呢?”
“这个……这……”
闻言“竹签才藏”得意之色顿去,支支吾吾尴尬不已了。
这时,平手秀益终于安置好了队伍,匆匆赶过来,而且织田、德川两家的使者也是几乎同时到达,邀请平手汎秀前去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