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率领的乃是精锐部队。
武田胜赖对平手军颇为忌惮,心想这些人善用火器,一旦结阵则不可小觑,可没尾张兵那么好对付。
也不能像绕开高天神城一样绕过去,城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法绕,只会被包抄围堵截住后路。
于是他命令麾下分成数支队伍,左右绕行,于二百步外大声喧哗挑衅,同时作势要包抄后路,企图诱敌出洞。
但加藤教明在前,香西长信在后,各自坚守岗位,岿然不动。
又试图以弓箭与铁炮对射,更是被完全压制住。
毕竟能连续拉开重藤弓瞄准射击的猛将还是挺少见的,而拿着铁炮射击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收到。
双方只是隔着老远白费功夫。
耽误了一会儿,武田胜赖按捺不住心性,带数十骑意图冲阵,结果没走几十步,遭到上百支铁炮齐射,立兜上的饰物应声而断,还被擦破马镫,稍微偏出几寸说不定便能取他性命,当即吓得一颤,拔马便走,不敢再冲了。
可惜加藤教明总不可能以步追骑,只能稳守,没法扩大优势。
如此对峙了一个多时辰,到了申酉之间(下午五点),两边依然都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但此时武田家长坂光坚带了数千人赶到,武田信丰也就在前后脚的距离,战力的平衡渐渐被打破。
平手家这一方的后续兵力却尚不见踪影。
让佐佐秀成回去通报战情,也不知到位了没有。无巧不成书,本来是正值炎热的夏季天气,这傍晚时分一转眼竟忽然由晴转阴,然后开始飘落雨滴了!
而且是顷刻之间就越下越大,转瞬便发展成了倾盆之态。
甚至还来不及吩咐士兵将铁炮收起来做好防水工作,就已经全身上下都浸湿得透彻了。
武田胜赖趁势立即命令全军一同攻击,自己还亲自骑着马跑在最前。
而加藤教明、香西长信就不好受了。
铁炮暂时没法使用,就算用,在大雨之中也没法对准方向。
同理弓矢也是被天气废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敌方生猛扑过来。
考虑到大雨造成的影响,加藤教明只能吩咐各自坚守岗位,各小组、各备队互就地互相掩护。他不敢发布太过复杂的命令,担心执行不了反而造成混乱。
但武田胜赖却能在可视度极低情况下,依靠着喊声指挥数百骑兵,灵活绕行走位。
其余真田昌辉、保科正直等将,各自带兵从不同方向猛攻,整体上是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包围了平手军。
急雨打在人身上,透着具足都能感受到沉重的分量,形成不间断的水帘,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这种环境会极度弱化阵型的作用,并对士兵心态造成很大影响。
而如果不靠阵型,论及个体勇力与斗志,以近畿人为主的平手军,恐怕占不到上风。
加藤教明并不知道另一侧的香西长信会如何应对,他只看到武田胜赖的骑兵饶了几个弯子之后朝自己袭来,但却连亲临一线鼓舞士气好像也做不到。因为他一向是个小嗓门,在这种情况下,感觉是吼破了喉咙,身边的人也听不到。
焦急之时,忽听得身旁响起声如洪钟的沙哑呐喊:“我乃加藤大人之亲族,加藤光泰是也!诸位须知,我等皆是步卒,如今敌方骑兵众多,越逃越死得快,倒不如拼了命,博一个前程!”
听了这声音,加藤教明才觉得心下一宽。
要说加藤教明本人其实本事不大,全凭早早跟对了人,态度恭顺,才得以提拔,而加藤光泰这个冒认来的同族呢,真乃武力过人之勇将,可惜是斋藤龙兴死党,因这个历史政治包袱而颠沛潦倒。
真遇上需要真功夫的场合,那还是得——
加藤教明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到脑袋被什么从天而降的硬物击中,瞬间瘫倒在地,难省人事了。
“大人小心!”
“这骑兵居然还带了投石索?”
“呜啊!什么玩意儿!”
“砸死我了!”
“别慌,有我加藤光泰在,必能护得住将旗!”
伴随着嘈杂的声响,与乱哄哄的人流,加藤教明的最后记忆,便是那个冒认的同族,如凶神恶煞一般挥着长刀,一跃而起,将敌方骑在马上的武士劈作人身分离的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