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五年不曾收到赋税,强逼我们补齐,还要缴纳多年滞纳延误的罚金……这真是太荒谬了!那几年我们被收归幕府直辖,赋税自然都交给了幕府的政所啊!”
“他开了多大的数字?”冈本二郎右卫门心里有数,不动声色地提问。
“二千贯!”折本孙六义愤填膺地竖起两根手指:“咱们这个乡虽然姑且还算富庶,然而地方狭小啊!满打满算,不过两三百户人家,平均每户要剥削出十贯文之多,怎么可能呢?”
“所以,百姓们都来找你想办法?而你其实也束手无策?”冈本二郎右卫门敏锐察觉其中关键。
“是啊!”折本孙六端起酒壶郁闷地往口里猛灌,良久才喘着气说到:“我倒是不太着急,出个百八十贯,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了。可那些家境贫寒的怎么办?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人家喊我‘孙六大哥’喊了这么多年,我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啊!”
“了解。”冈本二郎右卫门缓缓点头,忽问:“这位神足友定大人,究竟掌管多少领地?”
“除了他的神足城,就是附近四个乡了。”折本孙六据实以告。
“那其他各乡,是如何处理的?”冈本二郎右卫门又问。
“嗯……神足友定大人有个宠爱侧室是川左乡的,所以摊派本就少多了。五庄乡似乎是请了一个什么贵人说情,免了一大半。米良乡估计跟我们一样头疼,不过他们那户口好歹多一些,总比我们强!”
折本孙六虽然对问题全无办法,介绍周边的情况倒还十分清楚。
冈本二郎右卫门渐渐明悟,试探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比叡山延历寺的一位大师有些交情,说得上话。”
“可惜大师死在上次火灾里了。”折本孙六恨恨地一拍大腿,“我香织姐姐在那和尚下面修行学道多年,才有了个正式的尼号,真是可惜!”
“既然如此……咱们现在还找得到别的人脉吗?”冈本二郎右卫门故意问到。
“前些天倒是费心找过。”折本孙六越说越郁闷了:“有个自称是河田长亲叔叔的人,我看他与御所的奉行众谈笑风生便信以为真,没想到收了钱就消失了……”
“没办法啊……”冈本二郎右卫门感叹了半天,忽然斩钉截铁起身道:“如此盘剥,不能忍受,唯有向幕府申诉才行!”
“啊?啊!什么什么?别别别……”折本孙六吓了一跳,摆手道:“现在幕府说话未必算数啊……”
“那就找平手家!”冈本二郎右卫门继续坚持。
“呃……我还真想过,但神足友定大人,本来就是得到平手家的辅助才复位的……”折本孙六犹豫道。
“我看其中有蹊跷。”冈本二郎右卫门推测道:“你想想看,平手刑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允许这等欺压百姓的行为?”
“这倒是。”折本孙六赞同道:“大家都知道,平手刑部大人是菩萨心肠,一定是下面的奉行、代官瞒着他老人家做不法的勾当!”
“哈哈,正是!”冈本二郎右卫门仰身大笑道:“那我们将其揭穿,不是大功一件?”
“然而……”折本孙六有些犹豫,“恶奉行、恶代官们彼此勾结,我们区区小民……”
“别急。”冈本二郎右卫门故作神秘地捋了捋胡须——他以前并不习惯这动作,只是下意识从津田宗及那里学过来,而津田宗及又是学的平手汎秀——缓缓道:“我有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