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他“胆大包天,胡说八道”。
但泷川一益满面坦然之色,全无动摇。
反而是平手汎秀笑了一笑不置可否,抬手阻止众议,吩咐道:“继续讲。”
泷川一益毫不意外,又道:“但敌方也有致命的缺陷。上杉家虽然对火器不可谓不重视,然受限于地域和财力的限制,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与您的部队截然不可同日而语。若是依托于土木工事射击作战,则越后军的勇力全无用武之地。”
马上有人讥笑说:“看来您的策略,就是放弃越中、能登、加贺三国,守住越前就算赢了是吧?真不是一般的老成稳健啊!”
显然此语实际是在讥讽。
泷川一益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我军兵多将广,完全可以步步为营,以城砦作为武器向前。先在越前筑好工事,再配合车阵,依托工事往前延伸,每日只需推进三十町(约3公里),二十日即可到加贺,四十日可到能登,五十日可到越中,七十日便可将上杉弹正逼回越后。做到这一点,只需要宰相中将发布一条军令:各军势只要未得到其他指示,便不得浪战,务必严守各自阵地。”
这个大计划听得众人大吃一惊。
或曰:“一时之间,哪里运得来那么多土木工事?”
泷川一益摇头道:“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材料。只需要不断拆毁后面的工事,搬运到前面去,不就可以了吗?”
但这仍不能打消质疑:“那需要的人力呢?”
泷川一益默然不答,斟酌片刻,回头向平手汎秀施礼到:“在下计算过,总共花费大概会有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
这个数字足以把掐人吓得一跳,但对于平手家来说,倒也还似乎出得起。
泷川一益所说的这个策略,重点在于稳妥性。就算中途出点问题,被吃掉一部分军力,但由于大部分人都在工事的保护下,不出来野战,就不可能大败。到时候实际的时间和花费可能更高一些,但只要足够有耐心,确实能把上杉谦信逼回去。
当然,富山城、鱼津城之类的坚固据点能不能拿下来是另回事了。
然而,事后的问题呢?明年越后军再来,还是这么对抗吗?
对此泷川一益的说法是:“将上杉弹正逼回越后,继而就在边境高筑坚城,驻以重兵。只要坚持此道,对方仅凭越后一地的收入却要应付多条战线,无法维持过多部队,数载之内定然不战自乱。”
平手汎秀“嗯”了一声,没有不满意也没有太满意的神情,考虑了片刻,忽然出声评论道:“泷川左近殿身为‘进退皆能’之名将,为何不大胆说出自己的见解,反倒一味附和我的作战方略呢?您以为,这种以守代攻的策略,就完全符合我的心思吗?”
此言一出,一直镇定自若的泷川一益顿时大惊失色,张口结舌,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看来是被说中了心思。
这时不管怎么解释好像都不太对。
满脸病色的竹中重治咳了两声,勉强精神道:“泷川左近殿所言甚是。我军虽众,号令难以统一,若是与上杉野战,难免有失。不如以逸待劳,以守代攻。当然也不能一味只固守越前,否则上杉并不来攻,反而专注收拾加贺、能登,岂不尴尬?最好是能有让敌方有不得不寻求决战的理由。”
“噢?”平手汎秀稍有点兴趣了:“竹中殿可有良策。”
“呼……”竹中重治抚了两下胸口,脸色一阵红白变化,好不容易舒了口气,缓缓道:“不敢说是良策,但确实稍有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