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各不一样。
十河存保很抗拒在长宗我部旗下听命,是浅野长吉好说歹说才拉过去的,三好康长无可无不可,西园寺公广则是斗志昂扬。
……
几乎是在这个的同时,河田长亲也寄来信函,申请主动向越后上杉发起反攻。
他的理由是,最近一年之内的连续三次防御战,明显感受到对方的锐气和军心在不断衰落,已经到了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而且还听说,上杉谦信似乎重病卧床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总可以试探一下。
越前、能登、越中各国虽然都比较混乱,还没有彻底控制,可是也能轻易得到一万人以上的队伍了,以北陆诸将之力,加上加贺一向宗的配合,足以一战。
——这就是河田长亲的观点。
但平手汎秀认为不够有说服力,打算驳回。
毕竟外样跟家臣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已有一定本钱的基础上举兵来投,虽然不能分享到多少中枢权力,自由性独立性却得到尊重。后者是在内部成长起来的,会被委以重任,作为“名代”出镇四方,但必须严格遵循上面发出的命令。
尤其现在平手家的重臣们,基本上都是汎秀一手提拔起来的,根本没有任何资历讨价还价。
但是,河田长亲还额外附了一张纸片,写了一小段真情实意的文章。
“属下自改元以来,时常体困乏力,头疼目眩,医者语:或岁不久矣!复衣食娱戏兴致皆无,只忆与主公相会十八年来,南征北战,睥睨群豪,乃有意气激发,方知心血尚未尽凉。吾年近不惑而无子,今又奄奄欠安,此身不知何寄,惟愿见主公开府建制,鼎定天下,而后可以瞑目矣!”
平手汎秀阅后大惊,搁置下各项事务,带着身边医师,轻车快马五日赶到越前,见河田长亲谈笑坐卧如常,只是明显四肢无力,眉宇间的疲惫之色挥之不去。
不由分说,赶紧大夫看诊。
然而,七位分别学自永田德本和曲直濑道三的名医,一番望闻问切,又讨论再三,花了几个时辰功夫,又互相推托之后,领头一个人硬着头皮站出来,给的结论却是:“河田淡路殿前两年遭到刺杀受的伤很重,现在元气又在不断消逝,长此以往恐怕相当不妙,但我等实在分辨不出病因所在,绞尽脑汁,也只好谨慎处置,开些补气安神的药材……或许是案牍劳形,心力交瘁的缘故,放下政务静养的话说不定可以……”
所谓前两年的重伤,乃是河田长亲为压制四国人心,故意弄的苦肉计。医师不知道,君臣二人却了然于心。
听罢,平手汎秀阴沉着脸,没有当即发作,让七位医师出去候着。
然后关上门便拍桌子怒骂道:“什么名师高徒?我看是江湖骗子!这么多人花这么长时间,连个病因都说不出?简直可笑,都该关起来抽几鞭子。”
河田长亲苦笑拦住:“属下已经看透这是天意,请主公稍安勿躁,不要为此过度操心了。”
可哪里“安”得起来?
平手汎秀左右踱步哀叹了半天,又道:“或许他们说的还是有道理,是案牍劳形,心力交瘁的因素。不然你就把北陆事情搁下,到京都,或者高野山,要不找个纪伊的温泉,好生休养……”
说到这里,河田长亲忽然瞪大眼睛,一下来了精神,肃然道:“请容我拒绝!”
平手汎秀愣住了。
这么多年,对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生硬语气在自己面前讲话!
河田长亲喘了口气,脸上红白不定,低声继续解释到:“在下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在闭眼之前,亲手参与到革旧鼎新的大业当中而已。您倘若要我置身事外,看着同僚们各显身手,那倒不如,今日便去死罢!”
闻言平手汎秀语塞,看着这名家臣虚弱但却坚定的眼神,竟不知如何应答。
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送走的山中幸盛。
不同的处境和理由,相似的心境与追求。
沉默良久,平手汎秀轻轻点了两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