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
黑夫一拊掌,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异样来自何处了!
放在这个时代,以这种兵力守备,襄阳实在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让人失去了攻打的欲望……
黑夫换位思考,所自己是对面的主帅,看到这雄关天险,若没有耐心熬个两三年的话,绝对会放弃攻打,另谋他道。
黑夫立刻开始怀疑,王贲是不是不想打襄阳了?
比如,悄悄移兵至东津,然后直接向南开进,沿着汉江南下,直接去取了南方两百里外的鄀县,深入江汉平原……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除非舟师有绝对优势,完全控制汉水,否则,只有蠢笨的莽夫才会那么干,谁敢放着襄阳不取,这里的北伐军随时会渡江断了敌军粮道,让他们有去无回!
这也是历朝历代,北方政权打南边,必须先死磕襄阳的缘故,地缘决定了,这颗钉子是没法绕过去的。
王贲是天下名将,他绝不会看不到这点,东津的布兵,肯定另有原因。
黑夫又想到了什么,问老五道:
“自从敌军驻兵东津后,汝等的斥候,便没法越过那座营地向北侦察了罢?”
老五有些羞愧:“大帅,我就如实说罢,论舟战,十个北人打不过五个南人,论骑兵,十个南人也打不过五个北人。北军车骑无敌,我手下的斥候,只能远远观望,的确好些天未能越过鹿门山,侦察北边了。”
黑夫了然:“所以在这绵延数十里的鹿门群山后,不管王贲作何调动,我军都被蒙在鼓里……”
他再度审视汉水北边的王贲大营,又到吃夕食的时间了,炊烟炉灶看似未少,但营里的军队,还有估算的十万之众么?
就算这的人数不少,王贲手下,还有十万可供其调遣的大军,既然此地短时间无法攻破,他们肯定奉王贲之命,开始做其他尝试了。
黑夫跺了跺脚,立刻写了信,让斥候飞马去通知随县、冥厄等地,但旋即有想:“倘若王贲打算明造舟师,大张旗鼓,在这拖住我主力,那我何不将计就计,让老将军知道,我还真就在这陪他玩耍呢?”
“顺便还能试探试探,他究竟在不在此!”
黑夫想定之后,立刻让人打着自己的大旗,从万山后的小道绕至襄阳城。
黑夫还想试试襄阳守军是否严格遵循命令,让人打着自己的旗帜叫门,不应,亲自去叫,也不应,直到他让人举出了专门制作的通行符节,襄阳城门才缓缓开启……
“做得好。”黑夫入城时,夸了城门官,又问了他名字。
“鄀言!鄀县人!”城门官低着头,黑夫也没看清他的模样。
等黑夫登上北城墙,已是次日清晨。
东方红日穿透层云,照射过来,黑夫眯着眼睛,看着江雾散去后露出的敌军大营,对共尉道:
“共尉,让城头的士卒,复述本帅的话!”
少顷,襄阳城头,伴随着一阵鼓点,响起了一阵阵高呼:
上万士卒放声高喊:“北伐军大元帅、武忠侯黑夫,请通武侯王老将军一叙!”
“请通武侯王老将军一叙!”
回声响彻汉江,好似激起了阵阵波澜,惊得江上绿头野鸭乱飞……
对岸的敌营已被惊醒,短暂的混乱后,恢复了沉寂,但就是久久没有回应。
隔了许久,一直到黑夫心中暗猜:“王贲也许真的不在了”时,对岸的数万北军士卒,却用一阵远高于南军的声浪,替王贲传回了话:
“黑夫,孺子,战阵之上,岂是叙旧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