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住在清虚观,是在大约三年半之前,也就是元泰二十二年年末;第二,荆楚粮税减收。这本是去年冬天就应该理好的帐,但一直拖到了今年春天。如果减产是因为秋夜白泛滥的话,那么至少在元泰二十五年秋天之前,秋夜白已在此地出现。”
傅深道:“粮税与秋夜白有什么关系?第二条未免有点武断。”
严宵寒给他解释:“荆楚虽不如两江这等财赋重地,也是富饶之地,去年既没有旱涝灾害,也没有人祸战乱,粮税却平白无故地减了两成,这不合常理。你在邝风县也看到了,秋夜白容易成瘾,而且价格奇高,吸食者往往倾家荡产,疾病缠身,这有没有可能造成一部分农人破产?”
“再者秋夜白本身就是暴利,倘若有人从中获利,家家户户效仿,不种粮食改种秋夜白,也会引发今日局面。这一点想要验证也简单,我们改日去荆州城外走一趟,看看田里种的到底是什么。”
傅深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往下说。
“第三,白露散在京中出现的时间,按易思明的说法,大约是去年秋冬。正是你在青沙隘受伤、陛下为你我二人赐婚之后。纯阳道人在京城潜伏数年,一直没有动作,为了替你报仇,恰好秋夜白的药性在南方得到验证,便将它带入了京城。”
他顿了一下,总结道:“就目前我们发现的线索来看,秋夜白是先在南方流传开来,然后被纯阳道人带入京城的,这一点应无异议。”
“又想当然了,”傅深道,“依你的意思,秋夜白早就存在,只是被人藏着捂着不肯拿出来,后来因为某种契机,才在荆楚一带流行,还被纯阳道人拿去害人——既然秋夜白如此暴利,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赚他个盆满钵满,非要这么有操守,等到我受伤了才肯动用?”
“不是想当然,”严宵寒摇了摇头,提醒道,“敬渊,别忘了我们当初猜测的幕后人身份。”
手握凶器却隐忍不发,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蹊跷,可如果对方是北燕铁骑呢?
如果不是深仇大恨,忍无可忍,又怎么会调转面向外敌的屠刀,对准他们用血肉之躯守护的天下?
傅深或许到死也干不出倒戈一击的事来,但北燕铁骑旧部确实是有可能的。
严宵寒猜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展臂搂住他的肩膀。傅深思索了片刻,道:“我还有一处不解:如果秋夜白出现在南方的时间早于北方,那这个契机就不是我受伤,而是在此之前的某件事。”
真被他问着了,严宵寒皱眉喃喃:“去年夏天……有什么影响能到南方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闪现过一个印象深刻的场面。
严宵寒:“去年六月,早朝上咱们俩吵了一架,被陛下各自罚俸半年。”
傅深接话道:“是因为朝中要向四方边境派驻监军使,有人拍马屁,说这活让你们飞龙卫来最合适。”
往事历历,恍如隔世。
谁能想到当年在朝堂上吵的鸡飞狗跳、恨不得用笏板打爆对方狗头的一对冤家,今日却卿卿我我地依偎在一间破庙的篝火前。
可见世事的确难料,活得久了,什么奇迹都能见到。
严宵寒道:“皇上有控制四方军权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夏天那次试探虽然被你胡搅蛮缠地驳了回去,未能成行,但这事既然拿到早朝上来说,就无异于明言昭告天下,要四方驻军将领夹紧尾巴好好做人。”
傅深不满道:“哎,怎么说话呢,谁胡搅蛮缠了?”
严宵寒被他这一岔打断了思路,哭笑不得地道:“这就不认了?你倒是讲讲理,皇上本意是打算从中枢向各地派监军使,只不过随口提了一句飞龙卫,你就紧抓着不放,开始挑我的毛病,这还不叫胡搅蛮缠?”
当日得亏严宵寒有几分机变,当时顺着他的意思把话题引到了万年不变的“飞龙卫这群狗东西怎么又要残害忠良”上,让此事在闹剧中不了了之。谁知道靖宁侯翻脸如翻书,现在竟然死不承认了!
傅深色厉内荏地点了点他:“为虎作伥,不是东西。”
严宵寒嘲讽地回敬道:“卸磨杀驴,禽兽不如。”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细微嘤咛。二人齐刷刷扭头,就见被他们俩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墙角的妇人手指微动,慢慢苏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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