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养大心中得意,谢过段提学,再次以高姿态昂然出场。临到离开的时候,又看了周楠一眼。
却见,周楠还在苦苦修改。
徐养大心中想:别折腾了,中不了的。仇恨真是个好东西,竟让本公子考场开悟。赢敌人,赢自己,真好!
出场之后,他回客栈住下,等着和自己一道进京考试的同学。
到了下午申时,昌平五十几个秀才回到客栈,纷纷上前恭喜徐养大,道徐兄那篇文章破题真妙,即便是拿到乡试考场上也能夺得魁首。只是咱们没听得囫囵,徐兄休要敝帚自珍,快快念全了。
徐养大喝了几杯酒,心中快活,朗声将文章念完,自然又收获了一片惊叹之声。
看到下面摇头晃脑赞叹的同学,他心中冷笑:以本公子的作文水准,早就该进乡试考场了,却要同你败犬丧狗一起参加加试,羞于与之为伍。
席间,有书生谈到周楠,笑道:“那个密云的周楠,这次的脸丢大了。”
徐养大:“怎么说?”
另外一个秀才插嘴笑道:“时辰都快到了,大伙儿都在交卷了,这厮还在磨磨蹭蹭的写。看到他的卷子,提学竟又是一通呵斥,说他的文章写得幼稚,枯燥乏味,望之生厌。说到激奋处,叫人把他赶了出去。”
“哈哈,这次他自然是中不了的。可笑密云的书生们还推他出来跟徐兄打擂台,以后咱们昌平可就要压他们密云一头了。”
“愚兄现在恨不得已是三日观榜的日子,真想亲眼看看周楠和一众密云考生晦气模样。”
“是极,那才痛快呢!”
众生同时大笑。
徐养大一口干尽杯中酒,感觉这家客栈的酒酿分外鲜美。他甚至有种淡淡的后悔,早知道就不和周楠赌约谁输了就退出科举。仇恨是我进步的动力,有这么个混蛋东西在,本公子考试的状态分外的好。
不过,这厮就不是个读书人,就算没有这场赌赛,他进得了秋闱考场吗?
……
且说周楠交完卷之后,坐了马车自回家中。
那头,早有手下提前通知荀芳语说周大人参加考试之后会回家住上一阵。
见到丈夫,荀芳语忙将他迎回屋中,又是上茶,又是剥橘子喂进周楠嘴中,却不提考试的事。
周楠倒是有些沉不住气,笑道:“娘子你就不关心我考得如何吗?”
荀芳语:“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中了如何,不中又如何?周楠还是那个周楠,不增不减,不垢不净。日子,还是那样过。”
自从西山碧云寺之行后,她突然喜欢上了佛学,经常拿着经书一读就是半天。话更少,性格更好。
简直就是佛系女青年一枚。
周楠:“娘子好心态,不过,你不问,我却有些小小的失落。”
荀芳语微笑道:“老爷急着卖关子,显然是考得不错,妾身又何必多此一问。”
周楠哈哈一笑:“观察入微,慧智兰心。不过,你好歹也问上一句,不然我会很失落的。”
荀芳语:“那么,老爷考得怎么样?”
周楠正色:“似乎是……过了。”
“什么似乎,过就是过,没过就是没过。”
“那就是过了。”
“恭喜老爷。”
周楠有点小小的失望:“你不真诚啊!”就将今天的考试从头到尾跟荀芳语说了一遍。
荀芳语大奇:“老爷,你进考场的时候,先是被主考官一通训斥,还搜了身。交卷之后,又被训斥,无论怎么看都是要名落孙山,却说必中,甚是奇怪。”
周楠笑而不语,官场上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够知道。若段提学今天对自己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周大人地叫着,那才麻烦。
他对自己不假颜色,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以示他段提学对周楠这个考生非常厌恶。
之所以后来为什么取他,乃是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公正严明。
如此,别人也没有什么好好讲。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名次,也不知道段提学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给我头名。
不过,以段老头那狡猾的性子,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思。
和徐养大的比试,我赢定了。
按照明朝的科举制度,即便是加试,考试结束之后,段提学也会封闭贡院阅卷,要等到发榜那天才能开门。
就算想私下做工作,也不得其门而入。
那么,就等呗!累了这些天,就好好在家陪陪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