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以五万残兵破敌三十万的奇迹是如何做到的了,不光是智谋策略,更重要的是血性,实力为尊杀伐果断的魄力,而这是魏铁戈缺少的,他沉默在一边,暗自咀嚼父亲的话。
“但!”一声略有些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打破了这凝滞住的气氛,古于修不知何时站起,死死盯着魏熊虎,竟没被他从死人堆中磨练出的强大气场给震慑住。
“但无我们,你们军人的饷又从何而来,身上吃的穿的,上战场用的兵器,不全是靠我们这群被你称为猪猡野草的碌碌之辈提供?太尉大人,你在边关御敌,换来的是赫赫的功绩和无可动摇的地位,这无可厚非,但我们做的这些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是不可缺少的。所以,你凭什么可以轻贱性命?人无礼而不仁,国无法而不立,蔑视王法乱杀无辜的恶行必将遭到制裁,虽然我们扳不倒你,但总有人能做到,总会有人去做!来吧,不就是一死么?我们不是猪猡,我们是人,因为我们有着自己的信仰、坚持!”
“好!”
后面的文人们和被感染的百姓叫好喝彩着,为这位博学大儒不畏强权的铮铮风骨。
“大人,时辰到了。”负责行刑的官员在这时说道。
魏熊虎双眸冷漠着,在众目睽睽下举起了右手。
城主府魏墨离宅院,没有呼吸的魏大少爷依然躺在自己的卧室榻上,被两个临时雇佣的丫鬟看护着,没有太尉的发话,还没出现不长眼的敢提出尸体的处理安置。
每日只需要收拾收拾房间,然后就是坐着,单调而无聊。名叫小婉的丫头坐在板凳上嗑起了瓜子,与清儿闲聊着。
“现在城里的百姓应该都在看行刑吧,真是个恶魔啊,人都死了还要连累几百人陪葬。”小婉睨了眼床上没有呼吸的魏家大少。
清儿拉了她胳膊一把,忙起身看看门外,随后将门关住:“小点声呀,被人听见可怎么办。”小姑娘认真想了想又道:‘如果魏恶魔没死,那几百人也就不用死了。’
小婉将嘴里瓜子皮吐掉反驳:“但是如果他还活着那将会有更多人受苦呢,看看两个月把咱们这里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任用小人、胡乱征税,还派人大街小巷的搜寻美女等等条条恶行简直数不过来。”
“小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清儿有些钦佩的看着同伴。
“我呀,原来在古家,古于修你知道吧,寒山大儒、弟子无数的那位老先生,就是那个古家,我在那里打过短工,偶尔旁听来的。”小婉解释道,她说的兴起,连瓜子都顾不上吃了,继续道:“还有呐,听说魏恶魔不知是听了哪个小人的谗言,竟然在府上挖了一个大大的池子,将里面灌满酒后,在里面和侍女一边洗澡一边喝酒呢,简直是……”
清儿听的脸蛋红扑扑的,一想到小婉所描述的画面就抑制不住心头上窜的股股羞意,小声嘟囔了句:“在酒里洗澡……那还能喝么,该多脏呀。”
“呃…也许是我听差了,也说不定只是喝酒没有洗澡,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多么不堪入目啊,还有……”
“咳。”
一声清咳打断了小姑娘的话。
“怎么啦,我说的都是事实,昨日出去解手的时候还看到那个池子了呢,不信清儿我带你……”
小婉的话戛然而止,两个丫头突然身子一紧,猛地看向床榻方向。
随后,两人看到本应没有呼吸的魏墨离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们。
“咳咳。”刚才的咳嗽正是他发出的。
“啊!!!”
两人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拼命冲出了屋子。
“咳咳……水……水……”
微弱苍白的少年拼尽全力喊着但声若蚊蚋。
刑场,在魏熊虎右臂举起时,便将因两人精彩辩驳而热血沸腾的寒山城百姓拉回冰冷现实,刑场又乱了起来,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
“大家不要怕,你们虽死,但太尉的暴行会被公之于众,终究会受到惩罚。而且魏恶魔已死,更多的人将因为你们而脱离水火,所以大家死的是有价值的。”
古于修拼命伸长因衰老而脱水变得皱巴巴的脖子竭力想要控制住局面,但没有太多人有他这种崇高觉悟。大家想的很简单:我即将死了,还不允许我哭一会儿?!
刽子手们在铁刀上娴熟的喷了一口酒后,举起,眼睛盯住首批问斩的犯人后颈,因为问斩的人太多,所以需要一批一批去杀,许多百姓或将脸别到一边,或闭上了眼睛,已经能够看到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犯人家属已经不少晕过去了。
古于修老泪纵横,双眸中充满着凛然正气,跪在将死百姓面前,这位爱民的大儒打算将太尉草菅人命为了孙儿屠戮的一幕深深印入脑海。
而就在他专注的盯着那些脸色灰暗无神的问斩百姓时,并没有看到一位兵士匆匆忙忙跑到太尉跟前耳语了几句的场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刽子手盯着太尉高高举起但迟迟不落的手,行刑铁刀尴尬地举在半空中。古于修瞪着问斩百姓的眼睛都快瞪出了眼泪。台下不敢看行刑台的百姓忍不住将捂住眼睛的手指偷偷张开一条缝,更多的人迷茫的看着太尉,行刑场安静无比,除了呼呼的风声,针落可闻。
在那小将对魏熊虎说完,这位精瘦的老头先是呆滞了一阵,随后猛地看向传讯的手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吼道:“你再说一遍!”
“太尉大人,照顾魏墨离的丫鬟说,魏少爷他……他活了。”
小将重复的声音有些大,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
原本疑惑父亲表情的魏铁戈猛地站起,狠狠扇了自己两下后便朝城主府的方向冲去。
魏熊虎闭上眼睛抬起了头,两行浊泪顺着沧桑的面庞流下,随后仰天长笑。
古于修僵立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喃喃:“魏恶魔没死?魏恶魔没死!”
隐在大众中的黄乙丙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神迹,这是神迹!”
“他怎能不死!他怎能不死!”因为魏墨离丧失妻子的汉子捶胸顿足。
早已将眼泪哭干的王麻子泪如泉涌:“爹,孩儿将张家菜刀工艺保住了!”
“魏恶魔还活着,他活着,我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即将问斩的那五百人以及亲属们因为魏恶魔活过来的消息喜极而泣。
“魏恶魔还活着?他不是死了么?那以后……”
而相对的,台下更多的百姓则满脸的不敢置信与忧心忡忡。
“寒山城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一位意识清醒的老人满脸的担忧,痛心疾首地狠狠用拐棍撞了几下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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