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开庭摸了摸下巴,道:“你拿掉修饰面容的秘法之器后,就有点价值了。”
这话说的,不就是直指孟尔雅的女子身份才有价值吗?然而燕开庭的口吻和神态,却让孟尔雅丝毫没有兴起被冒犯之意,反而努力思索,燕开庭今天出现的原本来意。
孟尔雅忽然若有所思,抬头望向燕开庭道:“看来,燕爷您真打算下功夫整顿府中人事了?内院……”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省心,闻弦歌即知雅意。
燕开庭点头,大大方方地道:“燕府没有主母,短期内也不会有主母。我需要有人给我看着内院,最近她们折腾得也太不像话了。”
钟鸣鼎食之家的内院可不仅仅是女眷居住之所,有能力的主母能撑起半边天,家族内务、故旧通家、人情往来,无一不重。事实上,很多时候所谓门楣家风的风传,也都是出自于此。
燕开庭要在内院放自己人,说容易很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首当其冲就是人选和身份。如此一来,恢复女儿身的孟尔雅倒是都合适。
而且这种做法对孟尔雅也有好处,彻底抛弃掉燕府小管事的身份,就能将自己的寡母弟弟一并隔绝在风波之外,不用担心为燕开庭办事会殃及家人了。
孟尔雅格外平静地道:“想必燕爷已经给我找好身份来历了,那我母亲弟弟如何安置?”
燕开庭看了孟尔雅一眼,也有些惊异孟尔雅对这个方案接受之快,道:“如果你不介意骨肉暂时分别,让他们离开玉京是更安全的方法。”
孟尔雅赞同。
“近期付家会有迁移的队伍向南边去,你的母弟可以跟着他们走,离开玉京,找一个喜欢的城市暂居下来。至于你,一年后就可以去和他们团聚,我会送你一副嫁妆,足够找一个过日子小郎君。”
说到这里,燕开庭微笑起来,孟尔雅耳尖发红,脸上却保持面不改色,道:“燕爷很有自信啊,您是觉得一年就足够……整顿匠府了吗?”
燕开庭淡淡道:“一年都太长了。”
孟尔雅微微皱了皱眉,嘴上不说,心里难免觉得他仍有些少年意气。
燕开庭像是看透她的腹诽,道:“建设不易,破坏却不难,任何事情都是如此。若要争权夺利,那一年或许不够摆平所有人。若只是破局,看清大势就可以了。”
孟尔雅一愣,道法中有破而后立之说,可燕开庭这是什么意思?
破坏原有秩序,而不以一个新秩序来替代,只能造成混乱,这位年轻的府主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那么他对匠府的未来究竟有什么样的谋划?
燕开庭也不解释,抬头看一眼门外天色,道:“我要走了。你可以再想一想,也还有一次反悔机会。如果你不想趟这浑水,可以带着母弟一起离开,我不会追究。”
孟尔雅没有急着表态,也不怕自己这时犹豫会不会给燕开庭留下坏印象。她慎重地应了声,就起身将燕开庭恭送出去。
目送燕开庭的背影消失在重重院落外,孟尔雅在巷道上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屋。她此刻已经心中有数,自己将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