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好不容易逃出来,随手救的人就是恶名昭彰的斩教教主女瑶;
被女瑶从那个谁手里救下时,他磕到了石头上晕过去。
程勿镇定了一下,人一旦倒霉多了如他,命运再大的恶意也能面不改色。他观察自己被关的地方,帷帐、灯烛、地毡,皆华贵无比。有床、榻、案,像是人住的地方。空间很大,却没有人迹。他扶着墙站起,烛火摇曳,从四面扑掠,在这种华贵之下,却有一种冰凉的、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冷意。
程勿被冷得打个哆嗦。
他脑中飞快猜这是哪里,他沿着墙,到处摸、到处敲,寻找出去的路子。他到一面墙前,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心中一喜,程勿蹲下,敲了敲那块砖。他屏住呼吸将砖从墙上拿下,没有机关,空了的那块砖后漏出一道微光——
外面有人!
可以逃出去!
程少侠最近的人生轨迹总在“逃逃逃”,他按捺着心中喜意俯下身,凑到砖透出的光前看。他一眼看到一个女子的侧影。那挺拔却随意的坐姿,那面具上耀出的银光、那唇角上的嘲弄笑意……程勿被刺激得血液逆流:又是这个女罗刹!
骗他的女罗刹!
等等……这里有床有榻,他被关在女罗刹的地方……女罗刹这是要干什么?!
女罗刹她正姿态闲然地坐在外头,听下属们回禀教中最近事务。
女瑶坐姿慵懒而潇洒。她着黑红色相间的武袍,英姿凛凛卧于长榻间,一腿曲起,手肘搭在膝上。后腰处枕着枕头,女瑶腰背却笔直挺拔。身上无女儿家该有的任何饰物,她身子微微前倾,手指转着长发,银色面具后的眼眸,无表情地审视着这帮下属们。
下属甲:“教主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等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就之前那个被教主撞上的正道奸细,圣女大人已经马不停蹄地前去审问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至于山下关的人,圣女大人会亲自来跟您汇报。”
下属乙:“今年供奉也如期送上,百姓们祈求圣女下山帮他们祈福,我们也向圣女大人传了百姓的意思。”
下属丙:“风调雨顺啊教主大人!没有任何意外啊教主大人!眼下只有一事,是我等心头之患……”
女瑶思索中,声调上扬,“嗯”一声询问。
下属们被教主盯着,立时变得激动无比:“那就是教主大人的婚事!”
女瑶:“一切无意外才不正常,我生病这段时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正道没有反应,”她往后一靠,寒眸眯起,手指一下下、不紧不慢地叩着膝盖,“这不对吧?”
下属们:“……”
他们的“催婚”被教主无视了过去。
众人失落地七嘴八舌讨论时,女瑶耳尖一动,她侧过头,听到了来自内殿的些微声息。女瑶眸中闪现笑意,转着长发的手指一顿后,搓了搓。牛头不对马嘴,她悠悠然来了一句:“小宠物醒了啊。”
众人:“?”
女瑶随手一挥,示意下属们下去,余事来日再谈。宫殿空下,随侍们告退,女瑶从榻上起身。她负手在后,悠闲如散步,晃到了自己的后殿寝宫中。一进去,一柄长剑冷光烁烁,直指她脖颈。
寒光照眼,女瑶眼皮不眨。
看长剑后程勿惨白的面孔,骤缩的眼眸。
她笑眯眯:“想杀我?”
程勿脸色冷然,他唇线紧抿,握剑的手毫不颤抖。女瑶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他心知肚明。这个女子一步步走来,气场强大。程勿不受她气场影响,他根本不拿剑对付她,他忽然横剑在颈。
长剑锋利,他散下的一绺长发被削下,青黑一尾,荡悠悠飘到地砖上。
女瑶停了步子。她诧异满满:“你这是干什么?”
程勿:“你抓山下那些人,不就是献祭么?我绝不委身于你,绝不与你苟且!你若是强迫于我,士可杀不可辱,我不受你的侮辱。与其在你麾下谄媚于你,苟且偷生,我当下便可赴死!”
帷帐飞扬,烛火摇晃。二人直面,女瑶面色渐渐凝重。
她盯着程勿,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程勿一直都在误会什么。
程勿的剑稳稳地搭在他脖颈上,他意志强硬,绝不妥协。
四目相对,心弦绷起。
女瑶忽而低笑:“你似乎有些认知误会。侮辱你?你把这个叫侮辱?这难道不是……”她突然出手,身法凌厉扑向前,程勿立刻侧身欲逃。女瑶手指一弹,他手腕半酸,握剑的手松了,剑被女瑶夺去丢在地上。程勿的手腕被女瑶抓住,他反击两招,女瑶掐住他脖颈。
挣扎打斗中,程勿趔趄后退,他被推下,后腰磕在床沿。他腰间一痛,伤上加伤,然而女瑶就在上方,这不算什么。
女瑶果断扣住他的十指压在床上,在程勿瞪大的含怒瞳光中,她神色冷淡,倾身吻上了他的唇。唇齿碰撞的刹那时间,女瑶的后半句话,噙着戏弄的笑意,消失于唇间:“这难道不是……人间至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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