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毕竟,何咸这个家伙,现在对于汉室朝廷、关中局势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变数。王允也不知道,让何咸这种他丝毫看不透、更无法掌控的枭雄,参与密谋董卓一事,究竟会酿成何等局面。
而他之所以会说出否决的话,其实还是在试探何咸。他想知道,何咸究竟有没有切实的证据!
何咸现在所依仗的,其实不过就是董卓的宠信。而在这方面,王允丝毫不逊色何咸,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王允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还远远高于何咸。
只要何咸没有切实的证据,光凭一张嘴去董卓那里告密,那王允非但可以反驳,更可以指责何咸污蔑诽谤。
这就是绵里藏针的功夫了——那些一听说何咸道出他们姓名身份的士大夫,都被何咸吓乱了阵脚。而王允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竟然寻到了这细微且关键的一点,来当做此番谈判的筹码。
可惜,王允还是失算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精明的洞察和过人的胆识,都是没有用的。何咸就静静地看着王允一步步离去,直至王允走到门口这个很丢人的距离后,他才冷笑着、装作浑不在意地模样言道:“司徒大人,回府之后切记将那密室拆毁。还有,这半年来见过伍孚多次入府中饮宴,
且迟迟比其他宾客晚归一事,也要想办法一一掩盖清除。”
“尤其董卓遇刺的前一天晚,伍孚更是宵禁时才回到自己家中.这样杀人灭口的事,似乎办起来挺麻烦的。毕竟,司徒大人也不知是何人看到了那一幕吧?”
说完这句,何咸不由又道出了那句经典台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司徒大人莫非真以为一年多的谋划,连一点马脚都未露出?董珉这种蠢货或许调查不出来,可还有李儒,你当他是吃素的吗?”
王允骇然转身,眼中一时闪过浓重的杀机和愤恨:“何咸,你原来早就看出老夫欲匡扶汉室之心!不.非但如此,你还在老夫周边安插了密间,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知晓,伍孚宵禁晚归一事!”“不错,我的确在你周边安插了密间。怎么,现在后悔你没在我身旁安插些奸细吗?”何咸这时完全强硬了起来,冷蔑言道:“并且,在下还要告诫王司徒,回去之后最好别调查哪些人是在下的密间!哦.前
提是,今夜我同意了司徒大人离去。”这一刻,王允完全好似被抽空了灵魂的皮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立时变得不甘颓靡起来。他强忍着耻辱,一步步再重新走回案席,缓缓将杯中的茶水喝尽后,才一吐长气,开口道:“好,老夫接受何公子参
与密谋董贼一事。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何咸这时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若司徒大人没有否决刚才的提议,事情也不会成这幅模样。可既然如此,那以后密诛董贼一事,便全权由在下负责!”
王允深深地垂下了头。他真没想到,自己沉浮朝堂这么多,经历党锢之祸、豁出性命对付宦官,又随军征讨过黄巾贼,直至如今巧妙讨得董卓信任。可最后,一切跌宕起伏的经历、一切精密无双的谋划,竟然就这样屈辱地败在
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手里。
自己,是真的老了吗?
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王允想不通。
但就是因为想不通,他最后却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偏执又释然的诡笑:“也好,有何公子深藏不露又手段通天的青年俊彦,来谋划此事,老夫恐怕坐享其成便可.”
可何咸是什么人?一听这话,他转身欲离去的屁股,又坐了下来:“别想好事儿了,先想想如何将眼前的风波盖过去再说。董卓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若是最后才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你们就等着我亲手将你们绑起来
,让董卓那个变态做顿人肉烧烤吧!”
王允倒茶的手,陡然僵了起来。最后,他狠狠将陶壶砸在了地上,对着何咸咒骂道:“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