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精辟入理,缓缓传遍厅堂,荀攸和钟繇二人的表情说不上震惊,但随后看向何咸的眼神儿,便同之前大不一样了。
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并不是一句空话。尤其对于通情达理的荀攸和钟繇二人来说,何咸的这番道理便显得尤为难得和重要。
在此之前,两人都知道何咸是董卓旧部的代言人,还摆明了一副要跟朝堂士大夫作对的模样。甚至这段时日他的种种所为,更有董卓第二的趋势,令朝廷士大夫震怒之余,更多的还是恐惧和忌惮。
可现在,情况便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何咸的这套方策,无论是从逻辑韬略上来言,都是无懈可击、十分具有可行性的。这便说明何咸不是任性胡为,也不是一时起意。有这番韬略在,那证明他与吕布那种武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更重要的是,何咸此番韬略的身份立场,也是完全站在了汉臣的角度——不错,王允如今是执掌超纲,但这种首辅政事,并不是代表王允就是天子,并不是说朝堂上除了王允的声音,便不能再有其他的建
议了。
以一个大汉左将军且有参与政事的汉臣,提出了一个更稳妥的解决方略,难道都能是个错误?
所以,在何咸这番话之后,荀攸和钟繇二人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待两人消化了一番后,才再度抬头看向了客席上的何咸。
“将军,此策深得兵家权变机要,绵里藏针。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荀攸的声音很慢,显得他此时很慎重:“在这件事中,不知将军回担任何等角色?”
何咸一愣,随即就微微有些泄气:果然是少年时,就能看出一个深藏不露杀人犯的谋主,自己的这些伎俩,果然还是没有瞒得住荀攸。
好在,何咸从来也不矫情,便开口问道:“公达所言之事,想必是指西凉旧部皆听在下之言吧?”
“正是如此。”荀攸也丝毫不避讳,静等着何咸的回复。
而何咸则更不遮掩,反问一句道:“此事除了在下,难道还有其他人能够去办,能办得成?”
荀攸脸色一恼,但随后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何咸这番话很有道理
与陕县董卓旧部沟通一事,首要的不是那人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份和立场。如今董卓已死,陕县西凉旧部那些人便如惊弓之鸟,换作任何高高在上的士大夫,这些人武人士卒们是都不愿意接见洽谈的。可偏偏朝中这些士大夫,很是有些人将这些董卓旧部看作仇眦,就算建议赦免这些人的杨彪,看到这些董卓旧部,也是对待罪徒一般的态度。至于董卓提拔的那些有着边塞背景的名士,也跟那些武夫没什
么共同语言。
这样挑选一番下来,便只剩下董卓手下的将领可用。
然而,那样手握兵权的人,王允防备还来不及,又岂敢重用?更何况,那些武夫之间倒是有共同语言,但恐怕处到了一块儿就会商量着如何反攻长安这些人,哪有什么大局意识和办好这件事儿的能力?
算来算去,也只有何咸这种王允根本压制不住,又有能力手段和人脉的家伙,才能成为此番解决董卓旧部的首选。
由此,荀攸这次算是在何咸这里折戟沉沙。
钟繇看到这幕,无不担忧言道:“将军,若是如此,那即便此番解决陕县西凉旧部,那将军之后又当如何自处?”
“此话怎讲?”何咸明知故问,揣着明白装糊涂。
钟繇无奈,只好将隐晦的实话说了出来:“将军,此番所为,虽看似于汉室、于江山都有裨益。然以在下之见,此番事件之后,恐怕最大的受益人当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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