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似乎懒得同王允玩什么心计,单刀直入言道:“非但要让何咸入主长安,更要与他和谈。甚至,将大将军之位让予何咸,亦无不可。唯有这样,我等才会知晓何咸究竟意欲如何!”“他何咸就是要铲除我等士大夫!”王允又被激怒了,声色俱厉言道:“此贼在河东所为,尔等也有所耳闻!此人野心颇大,竟要为世人先,想要行什么抚黎庶、固根本之乱政之策!如此放任何咸入长安,岂
非引狼入室?”
“更不要说,此子任性妄为,狠毒残虐,犹胜董卓。一旦此贼入城,那后果.”
王允说到这里,杨修便已不耐烦了:“王公,如你所言,那何咸此时攻破长安,屠戮天子,一手毁了汉室,不是更干脆利索?不要说,王公以为何咸没有这个实力!”
“这?.”
是啊,何咸假如真是一个纯纯正正的乱贼,那这会儿四面攻城,紧追猛打,破长安之日就在眼前。可为何这么多天了,何咸却只是见招拆招,只围不攻?难道,他真的只是想教训一番自己,出一口气?
不,不可能的。
能做到这点的人,绝不可能只有这点抱负。事实上,有这样抱负的人多了,可也只有何咸做到了这点。
这就很奇怪了王允一直被重压搞得身心俱疲,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竟没想到这根本。
“难道说,何咸就真的想在关中一地,实行他的什么新政?”“目前来看,恐怕就是这样的。”杨修似乎也拿捏不准,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继续开口道:“不管如何,何咸入主长安已成定局。王公负隅顽抗,最后只能落得颜面无存的地步,反倒不如主动将长安、
将汉室朝廷让出来,我们才有了转圜之余地。”
“何咸之奸恶,远胜董卓!”“可他毕竟不是董卓,也不可能是董卓。”见王允如此冥顽不灵,杨修已失去最后的耐心了:“若何咸真想成董卓第二,不过举手之间。比起董卓来,他有更多的顾虑,他的治世之策,实质上就是他最大的软
肋!”
听到这里,王允隐约明白了什么,但细细想来,似乎又什么都没明白。故而,他冷静了下来,对着杨修言道:“德祖,请继续。”“秦自商鞅变法起,国富民强,然商鞅最后却落了个车裂的下场。今日反观何咸,王公难道不觉何咸与商鞅有相似之处?”杨修再度摇了摇手中的骰壶,整理了一番思路:“何咸想要变法,便要直面关中所有
的士族阶层。而面对这些根深蒂固的士族,他非但要成为董卓第二、更要负责具体的朝政事务。届时.”说到这里,杨修忍不住笑了起来,指了指王允道:“届时,王公与何咸,便可谓攻守易位了。这样一来,王公便不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到了朝政这等士人熟稔的领域,又有天下士族支持,王公焉有不胜
之理?更不要说,这段时日,何咸在明、我等在暗,他疲于奔命,我等却可密谋布置”
到了这个时候,王允才终于明白了过来,恍然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果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一旁荀攸,悠悠听着两人密谋,面色不由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毕竟,在他心里想的,不过与何咸求同存异。可不料杨修竟然利用了这一点,要用尽天下最卑劣的招数,彻底击败何咸!
更令他心寒的是,他一向以为会不惜一切匡扶社稷的王允,非但同意了,竟还敢杨修商议得如此陶醉。一时间,荀攸忽然觉得,在权力面前,便无人能再谈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