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惊愕。但随后他脸色又黯然下来,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何曾没有想过。尤其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打也打不动了,更想在临死前看到一个美好
的结局。可就如你说的一样,汉匈之间都打了数百年了,彼此之前的仇怨早就浓得化不开,又如何能解决得了?”“解决不了也得试着去解决,难道你活这么一场,只想重复上一辈的悲剧老路?”何咸继续开口,侃侃而谈:“汉匈之间打了数百年,总是有原因的吧?有数百年失败的教训在眼前,我不信你连这点都看不出
来。”
“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汉庭苛酷,视我等为异族,屡屡欺凌压迫”
何咸摇摇头,对这位传说中的隔壁老王有些失望:“这只是表征,不是内因。既然你们不甘压迫,为何数百年了,每次大规模的劫掠都集中在秋季?”
“还不是因为要过冬.”说到这里,匈奴老王陡然警醒:“你是想说关市?”南匈奴内附后,汉朝是开了关市的,匈奴人可以通过交易来换取过冬所需的物品。尤其昭君出塞后,七八十年间,汉匈两族是一起生活在和平阳光下,共同谱写美好新明天。史书上记载:单于稽首臣服,
遣子入侍,三世称藩,宾于汉庭。是时,边城宴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望干戈之役。
后来的转折点,就是王莽篡汉后发动大汉主义政策,汉匈两族的和平被那个闭门造车的蠢货弄得天翻地覆。刘秀重建汉朝后,倒也恢复了汉匈友好的关系。但到了汉室衰败的时候,奸佞当道,一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就打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口号,唆使汉庭对南匈奴管理愈加苛刻,甚至一再发生南匈奴单于被
汉官员拘捕、更换、逼死、杀害的事件。
这样欺凌压榨下去,别说本就在苛酷环境里剽悍勇猛、富有侵略性的匈奴人,就说中原大地上那些如绵羊般温顺的汉族百姓,不也掀开了‘黄巾起义’的大序幕?“所以说,关市这个呢,是汉匈避免仇杀必不可杀的渠道,但也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还是观念问题。汉人这里一直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观点,使得汉人不敢放开怀抱去认识其他的民族;你们
匈奴那里,恐怕也有类似的说法,使得一些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吧?”
“要想汉匈真正和平,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从观念上入手。唯有将‘天下一家’的观念深入人心,才能消弭种族隔阂,形成一个多民族、多理念、多生活方式的和谐大民族。”
“有这样的一个根基在,以后什么通婚、关市、互助融合下去,才会血脉利益相连。再有百年,汉匈都没没有了,就算再有攻杀,也不过内乱,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嘛”匈奴老王愣愣不已地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言不惭地剖析着困扰数百年的汉匈两族恩怨矛盾,潜意识中便觉得荒谬。可仔细想来,好像两族之间的恩怨仇杀,的确就真这样被他一针见血地剖析了
出来。
更让匈奴老王震撼的是,这家伙非但剖析出了问题的根儿,还提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在匈奴老王眼中看来,是根本不可性的:“天下一家,消除观念?你说的倒轻巧,观念在人心里,你能杀死一个人,难道还能杀灭他的心不成?”
“当然不能。”何咸淡淡一笑,可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匈奴老王不由颤了三颤:“不过,专制强权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秦朝时儒生看不起秦始皇,结果是什么?自然是焚书坑儒!”“心里怎么想的不要紧,但别说出来也别去做就好了。因为观念不合就打仗拼命,从不是聪明包容的汉人做法,只有西方那些宗教狂热徒才会做这种蠢事儿.只要能压住那些恶心的声音,天长地久、潜移默化,人们都习惯了,慢慢也就觉得天经地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