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咸淡然一笑,随口便道:“我要祭天金人又有何用?只不过见老王心忧匈奴,是顾全汉匈大局之单于,故而才想着将祭天金人交由老王保管。如此一来,可算得物归原主?”匈奴老王将这番话一翻译,登时惹得一众匈奴部落再度哗然。各部落首领纷纷争论,比刚才一人叫嚷更盛,不少人性子急躁的头领,甚至还挥舞起了刀子——这等做派,登时使得万余匈奴勇士军阵一阵骚
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一刻,何咸却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也就是这一刻,死死盯着前方通道的汉军将领,看到这一动作,立时齐声高呼起来:“上前,准备迎战!”
“喏!”
军令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内被传达下去,隆隆的战鼓声陡然敲响,三万士卒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声震寰宇!
下一瞬,那些匈奴勇士便看到三万军阵动了起来。两翼的战马缓缓开始跑动,阵中的长枪巨矛犹如一堵移动的战墙,缓缓向着他们压过来。
更令人心悸惶恐的,是长矛阵之后的精弩阵营,每个人都伏坐在了地上,用双脚之力死死地撑开了那强劲的弓弦——竟然是拥有着十石之力的蹶张弩!
只是一条河的距离,那样威戾巨大的弩箭一旦射过来,纵然只是仰射,那也莫说是身穿皮裘的人,就连战马也会被射洞穿!更不要说,这些匈奴勇士们,也根本不知如何突破那缓缓压来的长矛阵。那一根根长矛分明都有碗口粗细,长达骇人的两丈!这样的长矛只要插入阵中,完全就是一片死亡森林,用多少战马和勇士的性命
都难以冲破!
从侧翼游击吗?
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问题是人家两翼也有精锐的骑兵护卫!一旦同那些骑兵纠缠上去,先不说双方的战力会如何,单说被解放出来的长矛阵和漫天利弩,就成了为所欲为的杀器!这样无懈可击的战阵,明显就是在逼着匈奴勇士毫无办法,只能用全面突破的办法来硬捍。可一旦硬捍开战,汉军这里的人数又差不多是他们的三倍——以三敌一尚且不知能不能破开这样的军阵,若以一
敌三,只有大败亏输的下场!
一时间,匈奴军阵当中的头领更加激动了。不过,这次的激动不是羞恼愤怒,而是临阵无可奈何的惶急。他们再度七嘴八舌、快速地向匈奴老王说了一番话。匈奴老王隐露得色、但随后还是诚惶诚恐的模样言道:“将军息怒,不知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
何咸这才缓缓放下了手。
顿时,汉军那里又是一阵金锣响起,几十传令纵马将军令传递开去。一时间,缓缓加速的战马停下了步伐,那些迈入了小河中的长矛手也停住了走动,还有被双腿撑开的十石弓弦,也缓缓地收拢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一幕,却让那些匈奴部落首领更加惊恐莫名。他们分明看到,那些走入河水中的士卒,一个个便仿佛石雕般肃立不动。任凭河水都漫过了他们的腹,他们却仍旧保持着齐整的阵型,缓缓不停地弥漫着无畏的杀气。甚至,就算奔跑了一会儿的骑兵阵,
也在一炷香的时间调整下,恢复到了标准的锥形阵.“匈奴老王乃汉庭指派约束匈奴的代单于,祭天金人归老王保管,自乃天经地义之事!”何咸这才缓缓开口,纵他身在众敌阵中,却仍旧语气冷厉、威严无比:“在下只认匈奴老王这一秉承汉匈和睦的单于,其余有异心者,皆乃在下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