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谬赞老夫,陆兄弟虽小小年纪,却有一腔城府,老夫自愧不如,至于气恼就更加无从谈起,反倒想与他交个朋友。”
听到这番话,苏杨儿先是一喜,但随即大感害怕,暗道:“这人昨日还杀气腾腾,非要杀了陆靖元不可,今日却恭维起他来,难不成真叫陆靖元给猜中了,苏千易全都认了?”
偷一瞥眼,见苏千易面无表情,心中一突:“是了,他定是认了。”
此念一落,忽听苏千易开口道:“仇庄主,我有些话想与杨儿说,你与仇娘子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仇华不悦道:“苏四,你有什么悄悄话不叫我们听?”
仇杰斥道:“华华,不得无礼,扶爹出去。”
见父女二人离去,苏杨儿道:“千易,看来你全认了,亏我还担心你死脑筋,激怒了仇庄主。”说着抓起馒头,低头啃了几口,心中说不上难过,只是茫然。
苏千易见她脸上露出失望神色,苦笑道:“仇庄主铁证如山,我岂有不认的道理,昨日乍听时,我也是不信的,险些发了疯,要跃入水中,辛亏仇庄主救下了我,后来一想,我实在对不住他。”
苏杨儿一惊,抬头道:“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苏千易嘴巴一张,却又摇了摇头,道:“说了什么已不打紧,我只知他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他,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说到此处,突然之间,双拳紧握,续道:“我生母是遭宋军杀害,老祖宗,我爹,我娘,不可能不知,可他们却瞒了我十六年!”
他平日温和清正,鲜少有暴怒神态,可说这话时却半边脸颊铁青,半边脸颊涨红,苏杨儿见了,微觉害怕,道:“那你想做什么?报仇么?”
苏千易道:“此事我想了一夜,生母之仇不可不报,但当务之急,还是去面见我生父,我已错了一十六年,不可一错再错,认……”
他本想说“认贼作父”四字,但转念一想,苏家上下十几年来待他始终不薄,即使向他隐瞒身世,也未必没有难言的苦衷,这四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苏杨儿一听这话,心中已然明白,说道:“报仇没有好下场的。”
苏千易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苏杨儿道:“我说报仇没有好下场的,我虽懂得不多,但好歹活了两世,看过不少狗血电视剧,那里面凡是醉心报仇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苏千易又是一怔,全然不解道:“杨儿,你是劝我不要报仇么?”
苏杨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报不报仇,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是个大人,又不是小孩子,其实这些话我也对陆靖元说过,但他从来不肯信我,这个世界的事原本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个过客,而你待我很好,你是宋人也好,金人也罢,我都不在乎,我都会把你当作好朋友。”
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续道:“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已经没有金人,宋人了,不过我说了你也不懂,更不会信。”
苏千易听的眉头紧皱,只当听见她说到不在意自己是金人宋人时,胸中一热,呆呆说道:“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杨儿,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苏杨儿吓了一跳,道:“去哪儿?大金国?”
苏千易道:“是,去大金国,待见到我生父,再将老祖宗他们一起接来,这样我们又能团聚在一起,我和你也能……”
他对苏杨儿早有情愫,只是往日碍于种种念头不曾捅破,值此剧变之际,他神智紊乱,终于压抑不住,但不待他把话说完,苏杨儿便道:“你疯啦,我和你说这些话,是叫你考虑清楚,不是叫你做白日梦。”
她眼见情势不对,心想苏千易短短两日间连遭剧变,内心定不平静,生怕与他多说下去,他又产生什么不可思议的念头来,眼下仇杰对他毕恭毕敬,倘若他执意要将自己带到金国去,仇杰必会照办。
如此一来,那还得了?
于是说道:“你若还把我当作朋友,就先把我们放了,其余的等你办好了自己的事情再说。”当下趁他不备,拿起桌上一个馒头藏入怀中,转身出了舱门,苏千易回神之时,她已走了个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