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对自己有所改观。
傅辰选的房间正是前几日扉卿打扫出来给他的,将人扶到床上,就叫来了薛睿为邵华池处理伤口,当腰上的缠的一层层布被揭开,一股恶臭传来,薛睿暗道这伤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感染而死了,能撑到现在不容易。
傅辰看不到,但能也感觉到邵华池伤势的严重,应该是在吊桥躲避追兵时,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人非草木,他一样无法置身事外。
也幸好邵华池提前吃了梁成文为自己准备的药,现在只有表面严重,内里却已经开始愈合。
“公子,我需要为他挖掉上面的烂肉才能治疗伤口,但会很痛,您帮我压住他。”薛睿并不是专业的医师,这里倒是有医术高明的恨蝶,但是恨蝶是女子,介于男女之防傅辰没有选择他,邵华池队伍里也有几个大老粗会点包扎,但这些人的能力还不如薛睿这个半桶水的,说完,薛睿就去准备消毒器具和准备伤药。
傅辰将邵华池扶起,拿着一块汗巾给邵华池咬住,又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当薛睿下刀的时候,邵华池因剧痛从昏迷中惊醒,他这时候已经没了神智,只是靠本能闻到傅辰的气息,吐出了那块汗巾,一口咬上了傅辰的肩头。
嗯?
傅辰一阵失神,这个地方少了一小块肉,是李變天阿芙蓉发作时咬下的,之前邵华池就有咬过,现在隐王……?
邵华池痛得全身抽出不止,到烂肉被全部挖掉的时候,邵华池已经软得犹如无骨,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这样被人全身心的依赖,傅辰也柔和了许多,他本以为自己为隐王处理伤口会遭到对方的驱逐,到底这样近的距离要取他性命并不难,他能感觉到隐王对自己的完全信任,这是做不得假的。
傅辰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却鲜少有人这样依赖着自己,哪怕对方想,傅辰也不会接受。
经过挖肉的疼痛,之后的上药和包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鲜血染了一大片,好不容易用药止住,邵华池白的像一张纸,从呼吸中能判断隐王现在很虚弱。当傅辰把人再一次放在床上,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床上的人紧紧握住,完全挣脱不开,若不是确定对方昏迷,他都要怀疑是装的,哪有人昏迷了还能那么大力,经过对方舍身相救,昏迷中的执着傅辰哪里还能将这封感情当做儿戏。
隐王是认真的,心悦身为男人的自己。
这份认真,太过滚烫,在平静的心湖中落下了一颗石子,久久无法平静。
来到这个世界,傅辰一开始想要活命,后来想要护得家人周全,再后来加了一项辅佐邵华池,虽然后来遭到了欺骗追捕,但他并没有后悔过。而这些计划中从来没有一项是关于感情的,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前世已经证明一个天煞孤星,感情从来都是奢侈品,害人害己。
他的感情早已随着妻儿的离开消失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感情这个东西。
而且,这是个男人……
抽了抽手,傅辰出现了纠结的神情,总不能直接砍自己的手。
薛睿换了水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一脸揶揄。
傅辰感觉到薛睿的笑意,“已经彻底放下了?”
虽说放了薛睿出去那么久,一半是为了自己办事,另一半则是因为自己另一个属下青染,作为主子还要操心属下的感情问题,傅辰也觉得难怪总是感觉累。
知道说的是什么,薛睿闻言卸下了平静的容颜,沉默良久,才恢复平静,“他晚上可能还有别的症状,您要是走不开正好可以看着。另外,我已经让人去通知那位了,您的眼睛总要好好治疗。”
那位,自然是还在宫里的梁成文,这也是傅辰想要快点赶回栾京的原因之一。
“您的伤要处理一下吗?”薛睿带着笑意。
傅辰好一会儿才反应说的是肩头被隐王咬伤的部分,这又不是狂犬病,再说隔着衣服能伤成什么样子,不过是薛睿在取笑罢了。
想想这些日子来薛睿的痛苦,能让他高兴一会也无妨,傅辰微笑着,带着安抚的味道。
薛睿心中微微的涨,这是独属于公子的温柔,我这辈子败在两个人手上,一男一女。
一个叫傅辰,一个叫青染。
我生命的劫数啊。
——晋.江.独.家,唯.一.正.版——
这时候,松易走了进来,拿了个盒子过来,傅辰听到声响,“是什么?”
“是……”刚想打开,意识到打开傅辰也不可能看到,松易沉痛道:“晋太.祖。”
只说了三个字,还打算解释,傅辰却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傅辰在记忆库中搜寻,“是头?”
“您怎么知道!?”这都能想到,你才是赛诸葛吧!
猜的,因为身体太重,头颅却能做不少事情了,而且在扉卿出发第二次坍塌的时候,阿一的只字片语中也能分析的出来。
“是不是十几年前的皇陵失窃?”
如果是这样,李變天未免太过……丧心病狂了,这样一招虽然能得到诸多好处,甚至几乎打垮晋国的精神支柱,但傅辰却是看不上,这已经失了一个领袖的气节。
“主子也是这么说的!”松易惊讶地看着傅辰,在短短时间里就能猜测到原因,这个人……难怪被那群人追随。
傅辰想到自己肩上再次被咬伤的地方,有些意动地问道:“你主子在看到这颗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奇怪?哭算吗,但当时所有人看到晋太.祖的头颅心情都不平静,“并没有,当时大家都很激动。”
傅辰挥去那莫名其妙的感觉,被抓着的手能感到上面的汗水,想来是很痛的,傅辰擦着邵华池脸上的汗,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摸了摸对方的脸皮,易容了?
也是,这并不难理解。
傅辰也靠在床边闭上了眼,他这几晚没怎么休息好,加上时刻保持着其他感官的灵敏,比平时也累得多。
这天晚上,邵华池并没有别的症状,也亏得他这些年的强身健体,身体复原力强。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什么,好熟悉的肌肤触感,眼皮一跳,抬头就看到倚在床边睡着的傅辰。
脸上已经先于思想露出了笑容。
看了会,才发现不对劲。如果按照傅辰平时的警惕心,他只要有什么动作定然会醒来,现在恐怕是累惨了吧。
看到傅辰眼下的青紫,这个男人从来不说,有什么都自己默默扛着。
邵华池又是心疼又是贪婪地看着,只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从认识至今已经过去六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想得久了,他都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变态了,哪怕他尽可能压制着,却会从各个细缝冒出来。
“醒了?”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是死人都有感觉了,傅辰抬了下两人交握的手,“能放开了吗?”
“若是我不愿呢?”自是不舍得的。
其实这也是傅辰最奇怪的,自己一个大男人,虽然容貌清秀,但身材也算是魁梧了,至少与几年前的少年模样相比已经大变样,像隐王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口味那么独特,“你喜欢我什么?”
傅辰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转而又觉得这话显得太幼稚了,他们都是成年人,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邵华池见状,对傅辰的了解让他犹如遇到危险毛发倒竖的狼,“你想说什么,劝我放弃,还是告诉我不可能,或者直接拒绝,再告诉我女人的滋味有多好?甚至,潜移默化的安抚下我,再想办法让别人来勾引我?”这还真是傅辰会干的事,只是不是他说的那样直接,而是更隐晦的。
被拆穿意图的傅辰,少有的露出了一抹尴尬。
上辈子带来的习惯,让傅辰面对追求的时候喜欢快刀斩乱麻,不给人无畏的希望是他唯一能给人温柔。
“那么你怎么才会放弃?”
“不会。”邵华池顿了顿,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可怕年头,他又不是刚认识傅辰,没的让自己难受,循循善诱说道,“我的喜欢并不会影响你的任何事任何决定,反而我还会帮你,你何乐而不为?”
就差说,我乐意被你利用。
这才是傅辰最担心的情况,若是对方激动的否定,或是威胁发狠,都比现在这样要让他安心。
这样的隐王,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极为冷漠的痴狂,至少傅辰确定对方非常平静。
这次谈判破裂,两人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没有再谈及这个话题。
傅辰让地鼠埋上之前为救隐王等人挖的坑,再想到火器库那密密麻麻的武器,有些心动。
那批地下火器绝对算是李皇在晋国的重要攻击力量,不然不会连他、扉卿这样的亲信都不知道,而这样的据点必然不会少,但要这样的数量也不会太多,现在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毁掉那就太可惜了,他向来喜欢“废物利用”,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傅辰这样心术不正的主子,底下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是地鼠就提出了可以在那附近挖个地方,把东西转移过去。
若是东西移的远了,动静大又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但如果就近的话这些都不是是问题了。
傅辰思忖了一会儿,也同意了这个利大于弊的提议,只要再做个装置,若是被那群人发现,再一次引爆这里,也就毁尸灭迹了。想来就是扉卿都想不到,他们反利用了这个被荒废的地方,把这些火器据为己有。
现在挖当然时间上来不及,傅辰根据邵华池等人的详细描述,猜测那个溶洞还有其他几个岔路,他想根据原有的洞穴的基础来建造出新的存放地点,之前塌方再加上应红銮的死亡,这个地方扉卿他们会回来查看,但绝对不会再用,暴露的据点就没有价值了,正是了解李皇派的人的做法,所以傅辰愿意挺而走下。
定了计划,薛睿与傅辰共同商议地道的走向以及陷阱的布置,用了一晚上将重新绘制好的图形交给地鼠,两人才准备离开。
地鼠拿到这张新鲜出炉的地形图,一时间都有些失语,不但考虑到了地质的问题,还有植被的分布以及出口入口设置的隐蔽,他一直知道自家公子不能以常理度之,但现在眼睛失明多少是有影响的,显然这绘制的任务大部分交到了薛睿手上,只是单纯的口述又怎么可能制作的这么详细,里面有薛睿自己的想法在其中。幸亏公子慧眼独具,将这样一个人物笼络在自己这一派,若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想想都后怕。地鼠看的出这是个完全不下于公子的人物,他忍不住看向青染,甩开这样一个男人真的不会后悔吗?
前来迎接隐王的队伍加上傅辰分布在西北的手下,地鼠又叫来了之前在戟国五年挖地道的师傅们,利用这里错综复杂的地形和薛睿给的地图,开始了挖掘工作。
相信等扉卿等人回过头来再检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去楼空的武器库了。
两人刚出了这块地界,就遇到前来接隐王的队伍,而隐王也展现了他这些年在西北的控制,接下来的路也顺畅多了,两队人马也修整了一些时日。傅辰甩不开隐王,便默认了对方的跟随。
泰常山已经不安全了,傅辰想到了那时候的地雷,从数量上看泰常山应该也有个这样的地方,只为了在自己出现的时候他一网打尽,既然不安全,傅辰反倒破罐子破摔,现在再要换地方时间和人员上根本来不及,也来不及找到个更适合的地块,那还不如就在那上面找到里面的可疑人物一一剔除来的快。
虽是这么想,但想要完全找到所有的探子,依旧不是件容易的事。
傅辰也干脆,根据叶惠莉等人收集的信息,都是那次后山地雷引爆前后最可疑的人,发现了十来个人都有问题,在所有人等待傅辰下令的时候,傅辰却做出了一个令其他人为之侧目的决定,当众斩首。可以说跟了傅辰那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看到傅辰这么决然的命令。
这些人自然不能留,后患无穷,当然傅辰也知道自己温和的一面比较多,有些人心中对自己不以为然,正好趁着自己这次回来杀鸡儆猴,招数是老了点,但管用就行。
再说他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西北,就需要用最快的方式达到最有效的目的。
这招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这世上没那么多不怕死的宁死不屈的人物,特别是这种底层当做探子的炮灰人物,想要活命的不在少数,傅辰暗中招了这些人,让他们继续做探子,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他们所在的势力。
当然,真正效忠的人是他,而这些探子最终传出去的消息,自然是傅辰想让他人知道的。
傅辰找到了那个应红銮藏地雷的地下室,用地下室这个词再适合不过,因为它非常小,里面早就被搬空了,而那些帮忙运输武器进来的人,也在被斩首的行列里,既然知道了源头,再要追查也没有必要。地下室的选址也是耐人寻味,居然是叶惠莉为傅辰在泰常山准备的院子下面,因为傅辰五年从没来过这里,虽然有人定期打扫,但所有人都不会在这里长待,自然而然给了应红銮等人便利。
来到清扫一空的地方,傅辰想到应红銮、扉卿等人的过往,捂头一笑,“这次输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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