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李四维一怔,调头走向了关师长,“师长,还有啥事?”
关师长打量着他,“这一次,怕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李四维神色一整,满脸诚恳,“其实,卑职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当上团长……昨天,卑职去看了郑参谋,他的腿瘸了……卑职很替他惋惜,可是,他对卑职说,‘一条腿算个啥?至少命还在!’”
说到这里,李四维停了下来,有些话,他不说,关师长已经懂了!
“唉,”关师长叹了口气,“是啊,如果这都觉得委屈,那么,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兄弟们又找哪个说理去?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将军们又找哪个说理去?”
“师长,”李四维露出了笑容,“只要还能带着原来的兄弟们,卑职就满足了!”
“这个你放心,”关师长哈哈一笑,“就算老子想把你的团瓜分了,上面的人也不会答应……上面有人在盯着你们呢!”
“多谢师长!”这一下,李四维彻底放心了。
出了师部,李四维带上苗振华匆匆地回了营地,召集众将开会。
当李四维说到会撤销旅级建制,众人都是一愣。
顾参谋先坐不住了,“那我咋办?”
他是新编第十六旅的参谋,此时,旅级建制一撤销,最先波及的肯定是他。
李四维皱了皱眉,“老子也不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师长肯定不能赶你走!”
“老顾,”廖黑牛嘿嘿一笑,“你龟儿怕是要高升了,只可惜了大炮,他龟儿怕是最短命的旅长了……”
众人一愣,轰然大笑。
李四维瞪了他一眼,“你个龟儿子会不会说话呢?啥叫短命?子弹见了老子也得绕道跑!”
“对对,”廖黑牛讪讪一笑,“你龟儿命大着呢!从南京出来的时候,老子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没想到,过了两天你龟儿又生龙活虎的了……放心,就算老子们都死了,你龟儿也死不了!”
“龟儿的,莫说死不死的,”李四维连忙摆手,“老子不爱听……一刀!”
“啥事儿,团长?”角落里的韦一刀连忙站了起来。
李四维呵呵一笑,“下午,你带些兄弟去城里,多买些酒肉回来……兄弟们在武汉吃了不少苦,晚上给他们加几个菜!”
“好嘞,”韦一刀闻言,喜上眉梢,“团长放心,保准让兄弟们吃得舒坦。”
“团长,”卢永年站了起来,面色为难,“团里的经费不多了……”
伍老爷子的资助和没分完的赏钱都放在他那里,当作团里的经费,可是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不少。
李四维一怔,“还剩好多?”
“还剩一百八十二块大洋三十六个铜板,”卢永年说着就要去掏账本,“我接手的时候是……”
李四维连忙摆手,“先花了……不够,老子这里还有一些。”
说着,他就去逃衣兜,却掏了个空,连忙扭头望向了苗振华,“振华,把老子的大洋都给卢团副拿来。”
“是!”苗振华答应一声,匆匆而去,他替李四维管着钱。
“老子这里还有些,”廖黑牛连忙掏出了一把钱往桌上一放,大洋混着铜板当当作响,“花得凶,就只剩这些了!”
“黑牛,”李四维连忙劝阻,“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就不晓得寄回去?”
“你不也没寄?”廖黑牛瞪了他一眼,把钱往卢永年面前一推,“家里有田有地有铺子,饿不着他们……这钱留在身上也要被老子糟蹋了!”
廖黑牛毕竟是嗨过袍哥的,倒很有些家底!
“我这也有些,”黄化也跟着掏出了钱,“我是出家人,留着也没啥用!”
“还有俺……俺就是光棍儿一条……”
“还有我……”
众将纷纷掏钱,借口不一而足。
“都给老子停了,”李四维脸色难看起来,目光扫过众将,“家里有老人孩子的,把钱收回去;往家里寄过钱的,把钱收回去;准备存钱找婆娘的,把钱收回去!”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龟儿的,都给老子收回去,”李四维声音一沉,“你们的心意,老子领了!但是,如果老子要靠着压榨你们的卖命钱才能让兄弟们吃上一顿好饭,那老子成啥了?”
众人依旧没动。
“团长,”卢全友有些激动,“这哪里算压榨了……给兄弟们花,我们乐意!”
众人纷纷点头!
李四维大手一摆,“都收了!黑水,把缴获的东西清理一下,用不上的都拿到城里去卖了……哦,老子那里还有把军刀莫得刀鞘了,有两支手表也是多余的,都带上!”
“团长,”刘黑水一愣,有些犹豫,“卖得掉吗?”
李四维嘿嘿一笑,“你要是卖不掉,老子亲自去卖!”
“是!”刘黑水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用不上的,哪有好货?哪个又愿意买?
众人也松了口气,暗自盘算着,捐点啥出来好呢?
战场之上,缴获全凭本事,小鬼子也不乏小有身家的,只要你有本事干掉他,他身上的东西还不由着你扒拉?
六十六团可没少和小鬼子交手,而且胜多负少,兄弟们都颇有斩获。
李四维从不搞“缴获归公”那一套,你有本事去缴获,那就是你的,是你用血汗换回来的!
下午的时候,刘黑水带着兄弟们把清理出来的战利品运进了城,开始了练摊生涯。
而李四维那个“短命旅长”的绰号也在在将士们口中不胫而走。
傍晚的时候,李四维在伤兵营门口碰到了伍若兰,伍若兰也不说话,只瞅着他直乐。
李四维有些茫然,“咋了?”
“短命旅长!”伍若兰“噗嗤”就乐了,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李四维的脸顿时就黑了,“廖黑牛那个龟儿子,老子……”
“咋的?”伍若兰笑得更大声了,“是黑牛给你取的啊?”
李四维一滞,无言以对!
这是,宁柔走了出来,白了伍若兰一眼,“若兰,不要闹了……背后叫叫就好,咋能当着四维的面叫呢?”
宁柔说得一本正经,但那双眸子里早已蓄满了笑意。
“算了,”李四维只得无奈苦笑,“爱叫就叫吧,反正老子不是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