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可能?”
“更何况,连做饭都不会,其他事能做得多好?”张正书丝毫不为所动,“圣人说的话,也有错的。所谓‘君子远庖厨’,其实应当是君子要有不忍之心。但问题是,善良过头了,那就是伪善了。仁义过了头,那对国家,对百姓也是种伤害。弱肉强食,这才是生存法则。国与国之间,莫不如是。你落后,你就该挨打。你技不如人,就该你吃败仗。你不思进取,就活该你被灭国。”
赵煦很想反驳,但他却是觉得张正书说得很有道理。是啊,朝中诸公,大部分都是这样伪善之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好,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好。这也就罢了,却往往标榜自己是道德无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猛烈抨击政敌,在朝堂上撕起逼来,真个是不堪入目。这些,就是读圣贤书之人。
“圣贤书呢,是要读的。但是圣人的话,放在今天不一定对。孔子还说他的弟子务农不好哩,你听他的?早就亡国了。孔子还不喜端木赐,认为他从商,是个只讲利,不讲义之人。但你要是听孔子的话,大宋能有今日的繁荣?看看端木子贡做了什么吧,无论经商,还是为政,其实都没有用儒家学说。比如说端木子贡经商,显然孔子是不耻的;比如说子贡救鲁,典型的纵横家的风格,跟孔子的学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比如说子贡救孔子,也是拿着厚礼去见陈、蔡两国的大官,走的是贿赂路线,这也是孔子所不齿的行径。反而是颜回,虽然百无一用,但自始至终用孔子的主张,崇拜孔子这个人,孔子当然就喜欢了。然而,子贡实实在在做了好些事,颜回呢?孔子呢?”
这已经不是张正书第一次批驳儒家学说了,赵煦也知道,张正书是很不待见儒士的。但没想到,张正书对儒家的“黑材料”是信手拈来,随便几句话都天衣无缝。
张正书可不管赵煦怎么想,自己已经在洗菜、择菜、剁菜、炒菜了。
“你这人,总是有一番大道理……”赵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但不管你怎么说,儒家还是我大宋的根基,动摇不得。”
“普通人信儒家,官员信儒家,那还说得过去。要是你这个官家都信儒家那一套,大宋就真的完蛋了。”张正书毫不避讳地说道,“不是我说,儒家学说根本不能自圆其说,甚至很多地方自相矛盾,拿来教育孩童,培养其道德还行。但说到治国,儒家真的不行。”
赵煦一愣,问道:“何以见得?”
张正书一边翻炒着一味小菜,随口答道:“儒家思想不合时宜,喜欢是古非今,使人沉于虚名。个人行径还说得过去,要是举国上下都如此,那真的就糟了。汉宣帝曾说过,‘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奈何汉元帝不听,把‘独尊儒术’发扬光大。好了,汉朝自元帝而衰。”
赵煦一凛,说道:“一个王朝衰落,怕是儒家也无法左右罢!”
“非也,王朝兴衰,在于人心。人心齐聚,在于刑法。汉元帝时,德治压倒刑治,此乃妇人之仁,乃是亡国之道!刑罚不明,天下不满。贪官横行,百姓困顿。‘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官家是忘了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