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是为数不多比较清明的。
当时还有一首小诗叫《官仓鼠》,因为这首诗,曹邺的官场之路,也就止步桂州州长,当然在广西省内,另有高配差遣,但那也只是为了让他曹邺可以在省部会议上列席发言,正经职位是没有的。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念叨了一遍《官仓鼠》,甘正我更是心生惆怅,当年本地官场习气为之刷新,对瑶寨头人而言,也是一种震慑,因为瑶寨豪帅、头人、寨主、洞主,往往都是地方官。
按照两百多年前的说法,就是“流外官”。
常人口中的吏员,大抵如此。
但一个山寨的寨主,还是说洞主,跟警察局派出所的所长,是平起平坐的,而且跟警察不一样,他们还自带家当,本县本州的大会,厉害一点的,直接“选人”身份。
所以洞主、豪帅等等瑶人高层,本质上就是特殊一点的官,依然受国朝体制的制约,跳出去是不行的,跳出去之后,就野人,是真正的蛮夷。
国朝镇杀蛮夷根本不作任何解释,因为没必要解释,实力太悬殊了。
既然受国朝体制的制约,也吃官家饭,那么自然而然的,当曹邺反贪的时候,连带着,必然会影响瑶人头领之间的利益输送。
断个几年,自然而然的,也会让底层感受到一点好处。
压迫小一点点,收成多一点点,劳役少出一点点,这多少,也能喘口气。
甘正我能清醒地认识到曹邺只是瞎折腾,人走茶凉、人亡政息,才是常态。
但是,能在有限的时间中,在有限的范围内,做一点有限的贡献。
这就已经难能可贵。
毕竟,做了事的,就是了不起。
“灵渠瑶”的太平,跟曹邺的反贪是直接挂钩的,也间接地让甘正我有了跟这些离乡就学瑶寨少爷接触的机会。
“曹业之的孙子,搞我?!”
没由来地生了气,甘正我双手持剑,拄着剑柄,冷眼看着上前袒露上身的年轻人,此人单膝跪地,冲甘正我抱拳道:“甘队长!得罪了!”
“你是哪个部分的?”
听到曹萌喊他“甘队长”,甘正我猜到这年轻人只怕品级还不低,估计就是这一片最大的一个。
“内务部广西分部。”
“好家伙,你年纪轻轻,居然身居高位,内务部里有贵人?”
“……”
内务部是警察机构,但不是“警察卫”这一支分出来的,而是长孙女皇促成的“千牛卫”,虽说往上数,也算是同出“万骑”一脉,但“警察卫”主要负责社会上的治安;“千牛卫”是监察国朝官吏的部门。
部门比较特殊,自然而然的,对能力要求资历要求,都相对要严苛一些,于是能够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要么够狠,属于顶级的刽子手;要么被顶级的刽子手欣赏,认为能够成为接班人。
甘正我说对方内务部里有贵人,无非也是讥诮一下,别处的衙门,贵人的确是贵人,但内部无的贵人,大抵上,就是个刽人。
“都绑了吧。”
挥了挥手,没有打算在这里跟曹萌闲扯,这小子肯定有些能耐的,短时间内就找到拖延自己的方法,干了活儿就跑,也非常的果断。
要不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山崩,这“狗头山”也就过去了。
“老大伯……”
啪!
又是一个耳光抽在“小螺蛳”的脸上,甘正我喝道,“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