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尽头。
陶因鹤的大帐里,他躺在行军床上,双脚皆绑了石板,伤筋动骨一百天,已可见这数月都不能再行军打仗。
汪先生盘腿坐在陶因鹤身旁不远处,正在念陶因鹤接下去的行程规划。
变成一个双腿暂时残废的废人,汪先生把陶因鹤抛弃的彻底,连夜制定好了所有安排,就等天色一暗,派人趁黑将陶因鹤送回郑北。
又一个轻骑兵回来禀报,说双坡峡仍未看到任何兵马。
汪先生乐了,笑道:“有趣,这是去哪了。”
“继续等吗?”骑兵问道。
“等,”汪先生说道,“去等着就成。”
陶因鹤端起茶盏,靠在软枕上慢悠悠喝了口:“汪先生少有这么失策的时候。”
“不,”汪先生笑道,“他们绝对会去双坡峡,只是早晚问题。”
“早晚?可我们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谁跟陶将军是我们了?”汪先生笑眯眯的看向他的脚,“陶将军当然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陶因鹤咽下脾气,冷冷道:“行,那就是你们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嗯,今夜子时,我们便发动进攻。”
陶因鹤没接话,抬手将剩余的茶水喝光。
“待成功拿下整个无曲,一顿风卷残云后,我们便从郭庄江口离开。”
陶因鹤一顿:“为什么是郭庄江口?”
“那边尸体多,轻易不会有人去。”
“你不怕有瘟?”
“好怕的,”汪先生抬手,不安地放在胸口上,“可是怕也没办法啊,陶将军,行军在外,领兵打仗,难啊!某也想同陶将军一样,摔断个腿,好偷个浮生闲,离了这戎马倥偬,回去喝茶饮酒,美妾作伴啊。”
陶因鹤是赵秥身边脾气最好的武将,也忍不住在心底喷人了。
摔断个腿,你奶奶个腿!
这位如今在郑国公府如日中天的汪固汪先生,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当个搅屎棍。
他看似没有追求,功名利禄他没兴趣,相反,他比谁都节省,身上的衣裳,马车的帘布,无论破了多少个洞,打补丁就还能继续穿,继续用。
对美女美酒,他也没兴趣,方才他所称的美妾,陶因鹤在郑北得幸见过一眼,三个美妾,三个都丑,丑就算了,还造作矫情,陶因鹤压根不想再看第二眼。
汪先生所追求的,是精神上的享受,就比如现在,看陶因鹤过得不好,他就开心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欺负人,愚弄人,玩弄人。
行吧,跟他们家的世子爷赵琙,在某种程度上是异曲同工的。
那就是,致力要成为乱世中最特立独行的那根搅屎棍。
当然,他们现在从郑北南下,不仅仅只是“寻欢作乐”这么简单。
汪先生在暗中牵制均衡各方势力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随机应变的处事才能,陶因鹤还是服气的。
但人品,算了,拉倒吧。
帐外这时又传来马蹄声。
斥候和传令兵若遇紧急情况,不需要经过账内允许,可以直接进入。
年轻的小士兵一下马便快步跑入进来:“报!双坡峡发现大量暗藏人马!对方先偷袭,我军交手不敌,亡二人,伤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