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休息一日,入夜再走,还是即刻动身?”
夏昭衣捧着碗,想了想,抬眸看他:“你是否和支离见过?”
“我没有,是戴豫碰到他。”
“若是我们一日一夜没有下去,他们应会担心,要么,你先回去?”
“那你呢?”
“我休息几日便没事了,到时候我上山下山又能自如,我自行回去。”
“……”
沈冽沉默看向她的腿,半响,说道:“便入夜之后吧,今日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我们入夜后走。”
“我或成累赘。”
“你不是累赘,”沈冽神情温和,平静看着她,“阿梨,世上无人敢说你是累赘。”
夏昭衣和他对视,忽而笑起:“也是,讨厌我的人,只说我是祸害,也不会评价我是累赘。”
沈冽总能因她展露笑颜而跟着笑:“我去看看有没有鱼上钩。”
“以何为饵?”
“蚯蚓。”
夏昭衣点点头,看向他指骨分明的手,由衷道:“你这双拿剑的手去挖蚯蚓,辛苦了。”
沈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道:“还好,无尊贵可分。”
“……”
莫名有种噎气的感觉,夏昭衣不由道:“哦。”
“……”
沈冽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话说到头了,顿了下,他低低唤道:“阿梨。”
“嗯?”正喝水的少女抬起头。
沈冽低垂着眸,看着她抬起的眼睛,刚才想说得话,忽然便忘记是什么内容了。
晨曦已经移走,屋外明光大亮,他昨晚烧水替她擦过脸上飞溅而起的血沫,现在这张脸,光洁秀美,一双等着他开口的眼眸,水盈盈的。
天地这时一阵山风起,拂天掠地,穿林打叶,过这连排厢房时,经窗外而过,窗棂因其轻动。
沈冽一笑,笑容干净清冽:“好好休息。”
“……”
夏昭衣轻笑出声。
一直到出来,沈冽唇边的笑容都在。
在厢房门口外,用了好些自制,他才将这笑稍稍敛去,但是眼睛里的欣悦,如何都藏不住。
他许久未曾有这般好的心情了,像桃花跌落春水中,被打着卷的溪流带走,路上偶遇小漩涡,偶遇清滟横波,偶遇溪中明澈干净的拦石,但一切都轻快畅意。
是一场年深日久的梦,在这春暖花开日,被阳光温煦照拂,照得满满一汪暖意。
……
整个山头,共六处大殿宇,后山还有三十二间厢房。
能设列这么多厢房,足可见当年月唐观香火之盛。
夏昭衣没有在床上多呆,下来后在诸多建筑中缓行,一间一间看去。
沈冽终于钓了两条大鱼,一条煮汤,一条烤。
听到身后动静,他回过头去,见少女跛着脚缓步走来,他抬步迎去。
“寻了一遍,没有衣裳。”她失望说道。
“我已找了三遍了,几乎是空的。”
“既是逃生,不该这般多讲究,”夏昭衣失笑,低头看一眼身上血衣,“可你瞧我,满手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