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的车帘轻薄一张,光滑冰凉的水绸缎迎着阳光,颇为细腻透薄。
隔着薄帘,夏昭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那边坐着的三女四男。
庄七在外面等了又等,颇觉古怪。
詹宁和武少宁等了会儿,互看了对方一眼,詹宁走来,在马车外很轻地道:“二小姐?”
夏昭衣很轻地道:“詹宁,我同你说话,你不要有任何动作,也不要有眼神移动。”
詹宁立即了然,面不改色道:“是,二小姐。”
他往前一步,将耳朵更近地凑去。
庄七好奇,但根本听不清车帘里少女的声音。
站在六七步外的武少宁便更不知,但显然明白有事发生。
除了他们,所有人都注视着马车,茶馆伙计等得有些急,赔着笑脸道:“这,客官,小店破小,但生意一直不错,你们这要是再不入座,那我们……”
武少宁拿出一钱银子递去:“先预订,不管坐或不坐,这钱付了。”
寻常茶钱不过几文,伙计见着这一钱,眼都亮了:“是是是,是!”
詹宁还在马车前,随着少女的字字句句,他陷入沉重回忆,同时也需得极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的头朝那边的三女四男看去。
庄七竖着耳朵好奇听了半天,就听到一句,詹宁道:“嗯,好,属下这就去。”
说完,他便转身过来让庄七将马车掉头。
庄七也不敢多问,应声称是。
詹宁到武少宁身边后,很轻很轻地低语。
因第一句也叮嘱好了,所以武少宁的眼神并没有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
待詹宁说完,武少宁肃容:“好,你且去吧,我留下来。”
詹宁转身上马,扬长离去。
武少宁看向还没走的伙计,道:“我家少爷临时发觉家中或有大变,刚才给你的那些茶钱便不用退了,你准备些牛肉和干粮过来。”
说着,武少宁又递去一钱:“速去。”
伙计接来:“谢谢爷,谢谢爷,爷真乃财神下世!小人这就去!”
武少宁的声音不低,周围看客们又看了看那马车,心中好奇被满足,脑补了一场家族内斗的戏码,众人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待伙计送来牛肉与干粮时,那休息够了的三女四男也起身付钱离开。
他们用一个布袋将没吃完的东西都打包带走,去的方向和马车相反,往规州入华夏境内。
夏昭衣轻轻以蒲扇的柄掀开窗帘,回眸看着他们,待马车动身离开,对方也消失在视线里后,她肃容坐回车内。
沉冽此次一入河京,便和北元来得那些细作们打上了交道,他以一人之力,端了康山面馆,平墨布坊,安仁堂药房等鼠窝。
那些北元人的头颅,他让人砍了下来,送回北境之外。
因为各方势力割据,关隘重重,且在盛夏运输一车必然会高度腐烂的头颅,所以沉冽所拟路线极偏,需尽量避开人群,因此那送头颅的马车,可能至今都还没到边境。
眼下这群人过来,应该是为查探。
康山面馆,平墨布坊,安仁堂药房等被端,他们和河京的通讯被切断,且河京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骤变,这几个月,他们两眼摸黑,想是现在坐不住了。
又或者,他们还有隐藏在河京的其他势力,只是没有被沉冽和她查到,现在过来是来接头和增援的。
她之所以能一眼确认他们是北元人,因为这群人的扮相像是夫妻,却三对都没有寻常夫妻的模样。且其中两人,她当年在不屈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