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后宫无主,自己是避无可避,皇帝亲自开口了,她必须要出面,只得答应下来。
太后道:“太子妃一再说自己不知情,但口说无凭。如今陈良娣已死,只得叫人拿下两人的侍女,细加审问,才能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太子妃倘若给大皇孙送过药香,自然有宫人跑腿,账目亦会留底。陈良娣母家若曾经进献过有问题的药香,内务府那边也当有记载。陈良娣知道母家献上来的药香有问题,可能害了大皇孙,她身边的心腹侍女必然也知晓。大皇孙屋里侍候的宫人,也当知道屋中的药香是从何而来的。当年大皇孙夭折后,他屋里侍候的人都被贬了,除了有一名侍女是陈良娣派过去的心腹,又叫陈良娣调回身边以外,其余人等都被送去了浣衣局。十来年的功夫,想必还不曾死绝。让总管太监把人都叫过来,一个一个细问,只要确实发生过害人的事,定会留下痕迹来。”
吴司言一条一条地应下,迅速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太子殿下派去审问陈良娣身边侍女的管事太监,也有了回音。
陈良娣自从这次被禁足之后,精神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她身边的宫人都觉得不对劲,疑心是日常食水出了问题,后来经过细查,发现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送来的香有异。太子妃罚陈良娣抄佛经,抄佛经时必定要燃香,便连香带佛经,以及纸笔都一并送了过来。陈良娣每天闻着那些有问题的香,精神一天比一天委靡,脾气却也一天比一天暴躁了。等到宫人发现这一点后,陈良娣立刻就说,这是太子妃在故意害她,又疑神疑鬼的,对身边宫人说,太子妃居然也学会了这些阴狠手段,自己往日真是错看太子妃了。
太后、皇帝与太子听到管事太监的回报,脸色都不大好看。太后立刻让还未离开的太医去检查那些香,果然是掺有药物的。除此之外,抄经用的墨也被做了手脚。任何人同时闻佛香与墨香久了,先是会精神衰败,脾气暴躁,时日再长些,甚至还可能会产生幻觉,日渐疯魔。
倘若陈良娣因为这些佛香墨香的问题,早早就对太子妃起了疑心,等听到太子妃那几句怨怼之言后,便直接怀疑起了大皇孙之死,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她先前那副仿若疯癫的模样,估计也是受这些香的影响所致。可是,陈良娣那里的香,真的是太子妃命人做的手脚么?
太子问管事太监:“送香与佛经笔墨去给陈良娣的,是哪个宫人?”
管事太监也问过了:“是纤草。”
太子沉下了脸,对太后与皇帝道:“纤草是蜀王世子与秋嬷嬷安插在东宫的人。”
皇帝沉声道:“即使真是有心人挑拨,会被欺骗,也愚不可及!”
显然,纤草先前并未交代她干的所有事,只怕也是存有私心。不过如今真相大白了,等待着她的,自然会是她应得的下场。
问题还未完全解决。接下来要审问多年前大皇孙病夭时,东宫各相关宫室里侍候的宫人,只怕还需得一段时日。皇帝忙于政务,需得先行离开,临走前连见太子妃一面都不提,估计心里对这个儿媳妇已经十分不满了。太子还得留在东宫中,吩咐所有的宫人、内侍对今日发生的事封口,又要去看太子妃,还得安抚听到风声后不安地赶来询问的女儿敏顺郡主,真是忙得脱不开身。
太后则叫上秦含真,先行回慈宁宫去。她虽然揽下了一件麻烦事,却也不是非得留在东宫审人。
回到慈宁宫后,她和颜悦色地对秦含真道:“好孩子,别害怕。今日叫你看了咱们宫里的笑话了。但你不是外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除了陌哥儿,你也别把今日的事跟任何人说。事关太子的颜面,皇上那边早晚会下旨意,且不必我们娘儿俩开口呢。”
秦含真当然不可能会跟赵陌以外的人提起今日的经历。就算是赵陌,那也是因为她知道东宫有很多事都不避讳他的缘故。她连忙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放心,曾孙媳妇绝非多嘴多舌的人。”
太后微笑着点点头,又叫人取了一匣子零散珠宝来,塞给了秦含真:“这些东西更适合你们年轻小媳妇,哀家是用不上了,你拿回去玩儿吧。”
秦含真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难道就是封口费?不过好东西不拿白不拿,便谢过太后恩典,揣着那匣子珠宝出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