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子还好,偏又只生了个女儿。与其进贵人后院去受大妇的气,还不如安安稳稳地留在大同,做秦安的妻子算了。至少,她也是个有体面的官家太太。
可是何氏根本不听她的劝,似乎十分确定自己迟早会成为人上人,会为赵碤生下子嗣,女儿章姐儿也会成为真正的金枝玉叶。在听说公爹秦柏给孙女起名为含真后,她立刻就决定要给章姐儿改名为含章,因为她曾看到过书上写着,古时候的含章殿,是公主住的地方。等赵碤成为了皇储,登基为帝,章姐儿可不正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了么?
何氏生小女儿的时候,曾有过凶险,大伤元气。嫣红那时还当她伤了身体后,就再难生育了。可上京途中,何氏拿出几个药方子,命她去抓药,自己喝了调养身体,预备日后再受孕,同时又配了一小瓶药,说是将来见了赵碤要用的。嫣红还听何氏私下嘀咕过,说给赵碤用药的时机一定要准,否则有可能会便宜了别人。而何氏进了赵碤的后院后,就一直非常留意他身边是否有其他的女人。托正室王氏善妒的福,赵碤并没有别的姬妾,又因身上有孝,即使挑选了许多漂亮的丫头,也还没有收房的迹象。于是何氏就一边挑拨赵碤与王氏的夫妻关系,好让他们二人相看两厌,能少见面就少见面,一边又加紧调养身体,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赵碤成功留下来过夜……
虽然嫣红什么都不知道,但听了这些,王氏已经全都明白了。何氏确实下药了,也配了解毒药,预备自己身体条件许可了,便勾引赵碤,好让自己怀上子嗣。她给赵碤下解药的时机确实要把握好,否则后院还有其他女人,服下解药的赵碤宠幸别人的话,同样会让别的女人怀孕。那何氏又如何能确保自己是唯一一个会为赵碤生下儿子的人呢?
王氏说完了话,再度看向赵碤:“嫣红虽然不知情,却还记得当日那张药方都有哪些药材,我已经让她背出了药方,回头拿去给大夫瞧一瞧,看能不能配出解药来吧。何氏藏起来的那瓶药,也不知可靠不可靠,爷最好别碰。虽说叫这贱人算计了一把,所幸发现得早,爷好生调养两年,总会有子嗣的。”
赵碤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拉住妻子的手:“夫人,这些年委屈你了。我并不知道是这贱人在捣鬼,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你……”
王氏轻轻挣脱了他的手:“爷也不知情,我怎能怪你呢?何氏还在这里呢,爷还是先把她处置了吧。倘若有可能,还是从她这里问出当日她用的毒方才好。有了方子,寻太医配出解药来,想必比她自个儿的药方要高明些,兴许还能让爷早日恢复呢。”
赵碤忙道:“夫人想得周到。我差点儿忘了。”转过头,冲着何氏立时就变了脸:“贱人!还不从实招来?!”
何氏继续装死中。她觉得自己的伤大概是好不了的了。既然注定了要死,那又凭什么叫赵碤与王氏顺心如意?就让他们这辈子都断子绝孙好了!
可世上总有比何氏更加狠毒的人。见她不肯答话,赵碤狞笑一声:“给我把含章带过来!”
何氏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赵碤的目光中,哪里还有半丝慈父情怀?
何氏拼命挤出声音:“世子爷……章姐儿……是你的……你的亲骨肉!你不能……不能……”
赵碤冷笑一声:“亲骨肉又如何?不过是个外室女,既无法认祖归宗,也不能继承香火,有没有都是一个样的!横竖如今解药也有了,将来我还怕没有儿女么?你这贱人害了我,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生的孽种捧在手心里?!你若是聪明的,就赶紧说出我想知道的事,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生的孽种活活打死,看你的嘴还硬不硬!”
屋外传来婆子的声音:“爷,奶奶,含章姑娘带到了。”
何氏全身寒毛炸起,尖叫出声:“不要——我说!我说就是了!”
章姐儿忽然被带来,又很快被带走,并没能进屋。但屋里她母亲的惨叫声已经把她吓坏了,她半句话都不敢多问。
赵碤终于拿到了想要的药方,松了口气,瞥向何氏的目光中仍旧带着怨毒。他又重重踢了一脚过去,就大踏步往外走。药方到手,他得马上寻可靠的太医帮着参详一番,配出解药来才是。
何氏生死不知地扑倒在地,已成了一个血人。很快就有婆子进来将她拖了下去,留下一道重重的血痕。丫头们迅速抬了水来清洗地面,又有大丫环前来恭喜王氏。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总算得以昭雪了,等到她有了子嗣,也就在赵碤后院中真正站稳了脚跟。
王氏听着丫环们的话,却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