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许岫不想再听母亲老调重弹了。她心里清楚,自己在桂家的日子未必会象母亲说的那般轻松。说到底,她是靠着欺骗才攀上的亲事,见到桂家人,心里便先虚了。
她转了话题:“怎么不见嫂子?”平日母亲总是喜欢让嫂子鲁氏在跟前立规矩,今日竟然是独自坐在屋里等待他们父女归来,真让人意外。
许大奶奶撇嘴道:“二房来人了,我哪里耐烦去见她们?就让你嫂子去招呼了。我呀,实在是看不惯你二婶那副嘴脸!不就是嵘哥儿回京来了,要准备参加童生试么?你哥哥都快要考会试做进士了,许嵘还没考中秀才呢,有什么好炫耀的?”
许岫怔了一怔:“嵘哥儿回来了?他去了保定这几个月,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说起这个,许大奶奶心里还有些发酸:“瞧着倒是有些长进了,比起从前会来事了不少,也更会说话了。但那又如何?烂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难不成他见得的人多些,就真的能脱胎换骨么?!”
关于许嵘,亲眼见过堂弟的许峥,倒是有与母亲不同的看法。晚间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向父亲感叹道:“嵘哥儿出去见了几个月的世面,果然与从前不一般了。言谈举止都大有长进,说话也言之有物了许多。他在学业上,应该也有不少进益。我问他的几个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今年的童生试,他应该很有希望。”
许大爷对于侄儿倒是无可无不可的:“他若真能考个功名回来,不管是秀才还是举人,日后也能给你做个臂膀,这是好事。”
真的么?可是许家二房已经分了家,两房人还闹得不太愉快……许峥对此不抱什么希望。
许大奶奶的语气里仍旧带着不屑:“等他真的考得了功名再说吧。现在夸他,也太早了些。”她转而对儿子道,“峥哥儿,你该不会又起了出门游学的心吧?如今离会试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哪里来得及?!你的功课向来比嵘哥儿强百倍,不必象他那样做的。若真想出门散心,等到你考完殿试,过了馆选那一关,再考虑也不迟。到时候母亲陪你回老家走走,祭一祭祖,如何?我儿这般争气,也该告祭祖宗,让祖宗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许峥有些脸红,忙道:“母亲,快别说了,儿子还未考呢,哪里就敢说定能高中?”
许大奶奶却是十分笃定:“你自小就聪明,倘若连你都考不中,旁人就更不用考了!”
许峥面色更红了。妻子鲁氏就立在一旁侍候公婆丈夫小姑用餐,她是书香世家之女,家中亦有叔伯兄弟参加科举,心知科举的艰难。许大奶奶的话听在鲁氏耳中,她会不会觉得丈夫与婆婆自高自大呢?许峥如坐针毡。
与此同时,许嵘也在自个儿家里,与祖父母、父母说起自己在长房和堂兄许峥会面时的情形,道:“大哥闭门读书,恐怕不大妥当。他再聪明,也还年轻,又能知道多少学问?若是伯祖父无病无灾的,兴许还能指点他的功课。如今他却连个正经老师都没有,就算偶然能向京中有才名的前辈请教,也终究比不得有一位知根知底的师长陪在身边,能时时指点。我今日与他交谈几句,试着问过几个问题,发现大哥对经书里同样一句话的解析,就不如我在保定那边的师叔,还有从秦表哥处得来的笔记里解说的明白深刻。只可惜,无论是大哥还是长房的长辈们,都听不进我的劝说。春闱再即,大哥这时候想要再用功,也未必来得及了。”
许二老爷道:“这是他自个儿拿的主意,他自家长辈都没说什么,你操的什么心?”
许二爷则问儿子:“你有你老师与师叔指点,又有简哥儿给的笔记,在功课上有了进益,今年的童生试想必稳了吧?”
许嵘笑笑:“倘若儿子连县试与府试都过不了,还有什么脸面说要去应考?倒是院试这一关,刘先生说我只在两可之间。幸好院试是在明年,我再用一年功,明年想必就会稳当许多。”
许二爷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专心把县试与府试过了,然后回保定去,继续跟着你师叔读书,跟着你岳父学办事,为明年的院试做准备。我瞧你如今确实长进不少,都是出门历练的好处。许峥如何,你不必管,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了。今年县试日期不变,会试日子却往后推了。你的成绩会出来更早。倘若你考得好了,你伯娘再在亲友前炫耀儿子时,你爹娘也不至于太过没脸。”
许嵘笑着答应了:“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