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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复冷笑:“这孽障自己都不怕叫人看了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如今想求个好名声嫁进好人家的又不是我!母亲就别再纵着她了,这孽障都叫你纵容坏了,再宠下去了,也不过是个白眼狼罢了!”
薛氏与秦伯复母子俩就在承恩侯府的二门前吵起来了。
秦锦仪坐在马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亲骂得那样难听,她听着生气又委屈,还觉得十分难堪。祖母倒是护着她呢,可话里话外,依然还是叫她去给秦锦春赔罪的意思,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一点小事,秦锦春就闹得这样大,分明没把她这个长姐放在眼里。她这一回若真个退让了,往后在家里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更何况……
秦锦仪忍不住要偷偷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往车马院的门口那边看。那里停着一辆才出来一半的马车,车厢上的记号她认得,那是许家的车子,而且一向是许峥坐的。
她从进承恩侯府的大门,就留意到那车马院里有许家马车出来了。想必是许峥来探望姑祖母许氏,正打算离开。她怎么能让许峥看见她腿上带伤、一瘸一拐的狼狈模样?更不能让许峥看着她给秦锦春赔罪的怂样!因此她坚持着不肯下车,无论父亲说什么,她都不能下。除非许峥先一步离开,否则,她就绝不能出这个车厢!
而车马院的门口处,许峥坐在车里,也觉得尴尬无比。
他今日到秦家来,其实只是顺道来向姑祖母承恩侯夫人许氏请安的,主要还是为了去找隔壁西府的永嘉侯秦柏请教功课。父亲、母亲都让他常来,永嘉侯的学问也确实很好,府中还有不少珍贵的藏书,过来一趟,他也能有所进益。只是为了不惹祖母生气,他得先往姑祖母这边来,再“顺道”去请教永嘉侯。他平日里就经常是这么做的,哪里想到今儿会遇上岔子,刚出了松风堂,正要去永嘉侯府的时候,就被堵在二门上的呢?
由于秦家二房来了四辆马车,薛氏、秦伯复与秦锦仪各坐一辆,随行的丫头婆子们占一辆——天气太冷了,坐车总比骑马暖和,将承恩侯府二门前的地儿都占了去,许家的马车只能卡在车马院门口,等到薛氏、秦伯复与秦锦仪带着丫头们进了二门,腾出地方来,才好离开。可秦锦仪不肯下车,秦伯复与母亲薛氏吵成一团,许家的马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停在那里不动了。
许峥也听见了秦家二房母子俩吵的内容,知道他们是为了秦锦春被长姐欺负至病一事前来。这说来也是秦家家务事,他一个外姓姻亲家的男子,遇上了也是尴尬。况且,二房长女秦锦仪前几年,似乎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恋慕之思。他自然是无意的,家里人都劝他,能避就避着些,他当然不会下车去打什么招呼。再说,秦家二房一向与他姑祖母许氏不睦,他若下了车,就定要给薛氏与秦伯复请安行礼,那不是更尴尬了么?还好如今他们似乎都没察觉到他在这辆马车上,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二房诸人离开,他才好赶紧走人了。
如今许峥在马车中等得心焦,念叨着承恩侯府里怎么就没个人出来帮着调解?这里虽然是宅子内部,离大门口却近,二房母子这般吵闹,声音都传到外头大街上去了,再闹下去,岂不是丢了承恩侯府的脸?
秦简原待在自个儿院子里埋头写信,是底下人来报了信,他才知道二门前发生的事。这时候秦仲海秦叔涛都在衙门里工作,家里只剩下女眷与孩子,许氏、姚氏与闵氏都不想理会二房的人,也只能由秦简这个长孙出面了。他只好丢开纸笔,往二门赶过来。
可惜,秦简到底年轻了些,又是小辈。他到了二门前,两头苦劝,想把人劝走,薛氏和秦伯复却不怎么买他的账。
薛氏坚持大孙女的伤势加重了,没听见孩子都哭一路了么?一定疼得紧了!要回去也行,叫承恩侯府下帖子叫个擅长骨科的太医来,给秦锦仪瞧一瞧伤,若是无碍了,再回家也不迟。
而秦伯复则觉得大女儿断没有大碍,人都来了,好歹把戏演完再走,免得回头又要多跑一趟。太医可以有,但罪也一定要赔,只要没断腿,大女儿就要往小女儿那边走一趟。
而秦锦仪则继续躲在车里,死活不肯下来。
秦简简直头痛死了,再一转头,瞥见表哥许峥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肯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族人丢脸丢到了亲戚面前,秦简什么话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