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私自出兵,已经抱着必死的心,陈郡为了晟哥儿,也不畏惧死亡。
上官云反而成了最冷静理智的人。
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并不是吞并北魏,所以都是抄近道,直击北魏王庭,终于在距离王庭不到一百里的地方遇到强敌。
这一路,陈国这边的非战斗减员已经降低到了最低,可保存下来的人手还是在战场上受了折损。
风驰重伤未愈又添新伤。
陈郡的肩胛骨受了箭伤,拔箭的时候她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这一次昏睡,几乎令她回到从前在医院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光。
她挣扎着睁开眼,发现旋之缘之眼睛红肿,挤出一个笑:“怎么了这是?”
旋之一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姐姐,上官公子不行了。”
陈郡脑子一晕,眼前发黑:“你……说什么?”
她还记得他前几日教训她,要不忘初心,要守好本心,要保护好自己,怎么现在一下子翻转了剧情?
陈郡只觉得心中大恸,脑中一阵一阵的轰鸣。
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肩膀那里已经痛到麻木,骨头大概已经碎了的样子,缘之上来扶她,被她摆手止住,她咬着舌尖,逼自己站起来,一开口才发觉嘴里满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道。
“他在哪里?”话说出口,她的目光已经穿过帐子,被意识牵引着,也或许是旋之其实在一旁引路,他们到了安置上官云的军帐中。
上官云虽然性情清冷,但他这一路也不知道救了多少陈国士兵的性命,大家都他都是十分尊重且敬佩的,现在他的军帐内外就围了好些人,有的人甚至缠着纱布在掉眼泪。
上官云停在军帐中间,脸色苍白,如果不看他腹部渗出的血迹,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如玉的公子。
他眼睛微微睁着,看见陈郡,手指动了两下。
陈郡盯着他,像透过时光在看别人。
上官云的手终于抬起来,细长的手指微微蜷缩,显出无力跟孱弱,陈郡将嘴里的血沫咽回去,大步迈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她不想相信他会死,但她已经有了那种预感。
上官云的声音很微弱:“你替我写信。”
陈郡点头,抬头吩咐旋之拿来纸笔。
第一封信是给大宋氏的,说自己血洒疆场,死而无憾。
第二封信是给他的未婚妻的,说有缘无分,婚约作废。
陈郡写完,拿着给他重新念了一遍,便看到他的眸子里头有了两点光亮。
他轻声道:“我没了婚约。”
陈郡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咬着唇,低下头,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上官云的手上渐渐无力,陈郡立即重新握住,目露哀求:“你坚持一下。”再扭头叫人去拿药,却发现帐子中的人都走了干净。
上官云的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声音依旧很低:“没有用的,我自己知道。你别哭,其实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