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n枝红杏出墙来!车辚辚,马萧萧,红杏枝头春意闹!闹闹闹!切克闹!!!!!!!”
“切克闹、切克闹、切克闹!!”
随着小八无比亢奋的又叫又跳,并且还有小三山子跟着附和一起闹腾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投了过来,先落在俩鸟身上,紧接着当然是看向了柳家小少爷。
柳家小少爷只觉得脊背一凉,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整个人绷得死死的,只恨不得立马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万幸的是,孟秀才原就不曾走远,自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柳家小少爷身畔,微微仰起头,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道:“小八别闹了,回头我买炒花生米给你吃。”
“吃花生米!”小八瞬间收了翅膀落到了孟秀才肩膀上,还拿自己的头蹭孟秀才的脑袋,“我家谨元最好了!鸡精,你学着点儿!!”
不等小三山子学话,柳家小少爷已经忍不住许诺:“你俩都别说话了,回头我买一斤,不,买十斤炒花生米给你俩吃!”
利诱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小八当然不可能真的不说话,可接下来它也确实没缠着柳家小少爷,顶多就是带着小三山子满书院乱飞,帮着接半句诗,或者对个对子,再不然就是煞有介事的品评两句,且每回都是眼瞅着旁人要发火了,就立马扑腾着翅膀溜之大吉。
还真别说,南溪书院的品茗鉴赏真挺有意思的——对于小八和小三山子而言。
至于孟秀才,因着他的性子本身就异于常人,素日里又习惯了小八的做派,故而最多觉得略有些吵闹,旁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唯独柳家小少爷,非但没有享受到结交有识之士的乐趣,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等快到约定时间后,更是由孟秀才拽着才出了书院的门,一副魂飞魄散的可怜模样。
见他这般模样,依约来接人的周家阿奶和周芸芸很是瞧了他几眼,最后皆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心情极好的小八。
小八:“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
得了,跑出来一趟居然还学会数数了,瞧着是比三山子聪明多了。
更聪明的还在后头呢,等马车回到县城孟、周两家所在的小巷子口时,小八似是从马车窗外瞧见了什么人,整只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九个十个十一个,全家都是傻大个,傻大个,傻大个!!!你全家都是傻大个!!!!!!”
在小三山子不间断重复“傻大个”的魔性声音下,周芸芸利索的跳下马车,抬头一看,登时被噎住了:“呃……大伯。”
周家大伯此时此刻的脸色,亦如方才在前两个路口下车的柳家小少爷一般无二,皆是一模一样的生无可恋。
凭良心说,周芸芸真的很想替自家那俩鸟同周家大伯道歉的,甭管怎么说,她也是那俩鸟的主人,问题是就周家大伯那脸色,明摆着一点儿也不想听道歉的话。这不,稍一犹豫,周家大伯就已经转身走远了,只是那背影却显得格外的落寞孤寂。
很快,周家阿奶也下了车,只是她压根就没注意到旁的,只管扯着嗓门瞎叫唤:“小兔崽子们!都给我出来搬东西!”
小兔崽子们……周家儿孙但凡是在家的,不论男女皆急忙忙的出来帮忙,唯恐晚了一步又被喷一脸。倒是周芸芸只同周家阿奶打了个招呼,就跟孟秀才一道儿回了家,至于那俩鸟就不用多操心了,左右饿了困了就知道回家的,旁的时候爱咋咋地。
待归了家,周芸芸才忽的想起一事,忙问道:“谨元,小八它们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孟秀才笑得一脸坦然,“它们只是给柳兄惹了不少麻烦。”
周芸芸忍不住在心里给柳家小少爷点了一排蜡,都不用细问,只需瞅瞅方才周家大伯的惨状,就不难想象柳家小少爷今个儿遭遇了什么事儿。又想起阿奶早先跟自己说过的话,周芸芸立马就将方才那话题抛之脑后,挑重点学了学。
“……我倒是觉得阿奶的主意挺不错的,客栈肯定没有自家赁的院子好,再说要是咱们赁的院子,到时候我也可以住在府城等你,比客栈方便多了。谨元你觉得如何?”
上辈子周芸芸因着家庭缘故,连高考都未曾参加过,不过没参加并不代表就没听说过,但凡家里稍微有点儿钱的家庭都乐意在关键时刻给考生花钱哪怕只图个安心,更别提这个年代的秋闱可比上辈子的高考来得更为重要,毕竟能得到这考试资格就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面对一脸期待之色的周芸芸,孟秀才微微一笑:“是个好主意,我先前倒是真没想过还能如此。看来,老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是真的。只是我今个儿才知道,原来阿奶她老人家并非不舍得把钱花在科考上头?”
周芸芸沉默了一瞬,随后老老实实的道:“我阿奶不是不舍得花钱在科考上头,她只是不舍得在蠢货身上浪费哪怕一文钱。”
简而言之,周家阿奶才是真正的对人不对事儿,只要人对了,事儿就没有不对的。反之……
总的说来,真相很虐,尤其对于周家大伯娘和三山子而言。
略解释了两句,周芸芸又道:“既然谨元你也觉得好,改明儿我就跟阿奶说一声。”
“不着急,左右还有两个月时间,府城那头虽繁华,也不至于赁不到院子。”孟秀才到底是去过府城好几趟,先前是没往那方面去想,只道去客栈住着就成,如今得了提醒后,他自是立马就开窍了。这府城要比县城大了四五倍有余,各色商铺客栈多如牛毛,普通的房舍那就更不用说了,便是没人牵线搭桥,随便寻个牙行叫牙子帮着留心一下,也能寻到合心意的房舍。
孟秀才一面耐心的解释了几句,一面又提醒道:“前两日就听说洪水消退了,这水来得急,退得其实也不慢。我估摸着,最迟后日一定能尽褪了。到时候,阿奶和岳丈他们自是会留下,只怕你二伯他们就留不住了。”
周家二房的根子到底在杨树村里,再说他们那一房本身就更为擅长种田养殖,叫他们在县城里安家本身就不大实际。先前那也是没法子,等洪水一退,保管他们窜得比兔子来快,拦都拦不住。
好在周芸芸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再说到底是隔房的亲戚,且县城离杨树村也不算太远,真要念得慌,大不了抽空回去瞧一瞧。因此,周芸芸倒没什么伤感,只担心洪灾之后会不会出现疫病,心下记着回头定要好生叮嘱他们一番,起码多配些防风寒暑热的成药丸子。
至于老周家田地里的损失,周芸芸反而不担心了,就算她没啥种田的经验,也知晓被洪水这么一折腾,今年的收成是彻底泡汤了,不过想必来年的收成一定不会差的,甚至很多旱地或者劣等水田都有可能变成肥沃的上等水田,也算是灾祸之后唯一的福报吧。
周芸芸正低头盘算着村里的事儿,却听孟秀才又道:“对了,明个儿老周家没啥事儿吧?若是无事,可否叫大金来咱们家?我有事儿寻他。”
“成啊,待会儿咱们用过晚饭,我去那头说一声就成。”周芸芸还在盘算事儿,因此只随口应了一句,左右老周家如今既没田地可侍弄,又没买卖牵制着,就算还有些家事儿要做,大金本人还是挺有空的。
因着今日里天气炎热,周芸芸也没怎么折腾,只鼓捣了两碗最是简单的凉面,又拌了个松花蛋豆腐,清爽又开胃。用了晚饭,孟秀才就进了书房,周芸芸则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就往周家去了。
叫周芸芸没想到的是,今个儿的老周家居然来了客人,且不是三奶奶或者周家其他族亲,而是自个儿从未见过的人——县城里的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