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接着她倒是一笑,只觉这竹名是个厉害的,竟只从她的几句话中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怨不得被母亲器重。于是慧安又点头,道:“这些人中可有先前跟着祖父盗墓的?”
方嬷嬷和竹名皆是一诧,片刻竹名才回道:“有的,东头的老胡和住这临户的老全家都曾跟着老侯爷盗过墓,只是老胡去年过世了,只留下两个儿子。”
慧安听闻,心中一喜,忙又道:“那应该也有退下来的军医吧?”
见竹名点头,慧安目光微微一动,道:“你且帮我留意下这几户人家,瞧瞧当不当用。”
竹名虽不明白慧安这是要做什么,但一番接触她倒瞧出夫人留下的这位姑娘虽是年纪小,但却是个有主意的,和夫人一般的聪慧,想来姑娘既是这么吩咐了,便是有用处,她照办便是。
慧安这才起身扶起她,笑着问道:“方才听妈妈说你那大儿子如今还在读书?可参加了童试,成绩如何?”
竹名听慧安问起大儿子,面上闪过骄傲之情,笑着回道:“奴婢那儿子今年刚刚束发,去年倒是想参加童试,无奈一场风寒竟险些丢了命,奴婢准备叫他春上再考,奴婢那儿子读书却是极好的。”
慧安不由点头,又瞧向一直在院中看守的那小儿,见他冻得哆哆嗦嗦但仍依着母亲的话站在风口处细细听外面的动静,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怜悯,问道。
“那个是你小儿子吧?可曾读书?”
竹名却笑着道:“这孩子是个皮猴子,坐不住,不读也罢,只认几个字会数数不至于将来受骗便好,不是个读书的料,倒叫姑娘笑话了。”
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极是懂事,哪里就是个调皮的?家中只怕供一个孩子读书已是难事,这孩子却是被耽误了的。
慧安闻言,想了想便道:“这孩子还是也送去读书的好,识字明理总是好的,别的不说,只要他学会了写字算术,将来也能与我做个帮手,在府中做个账房先生也算一条出路。还有一件事,须得麻烦妈妈。”
竹名闻言眼眶已红,哽咽一下才道:“姑娘有什么话吩咐便是,可别折杀奴婢了。”
慧安眸光一转,瞧向方嬷嬷,她已回意从怀中摸出了一沓银票来,慧安接过笑道。
“我听乳娘说,妈妈是个擅长识人挑人的,我想请妈妈替我买些人手回来,不拘男女年纪,得用就好,最好能有些什么长处的,买下来后妈妈便用这些银钱置办个院子先养着,也劳妈妈帮我调教着,我回来定有用处。此事交由他人我却是不放心的,还须妈妈小心行事。”
竹名见慧安目光沉静犹如一滩幽池,却又透着认真和深意,不由心中一凛,也不推辞接过那银票跪下道:“奴婢万没想到有一日还能见到姑娘,能得姑娘如此信任。姑娘但请放心,这事奴婢定给姑娘办的妥妥当当。”
慧安示意方嬷嬷扶起她,又道:“这些银票你留一些家用,别再亏着孩子了,另外拿出一些来改日寻个说辞到府里去,与你和你那男人赎了身,再到官府去消了奴籍。这事应该不难办,也用不着多少银子。至于买的宅子最好是离京城不院的镇子上,便记在你那男人名下即可,不必与我有牵扯……”
慧安见竹名神色惊惶,几番意欲开口,便压了压手,令她稍安勿躁,继续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既然托付你去做便就信地过你,你务须多言。再者你那儿子既要走仕途,你们还是早些脱了籍才好。另外,我手头能腾出来的现银也不多,这银子却还要留些以作它用。”
“还请姑娘吩咐。”竹名神情激动的道。
慧安却道:“你帮我在民间搜罗一些治哮喘病的奇法,不拘是方子,专擅此病的大夫,或是药膳什么的,只要和哮喘病有关,能有助此病的便统统来回我。消息也不必往侯府送,只需去桐花儿胡同东边数第三个宅子找丁二汪,他是我那贴身丫头夏儿的胞哥,他会将消息传给我的。”
竹名闻言忙跪下,郑重回道:“姑娘但请放心,奴婢定将事情办妥。”
慧安扶起她,笑道:“我在府中有些事颇有不便,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妈妈,且莫再如此。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竹名有些不舍,送了慧安二人出了胡同,这才转身而回。慧安与方嬷嬷沿着悄无声息的小路回到侯府后门,方嬷嬷叩开门,二人一路回到榕梨院,慧安已是冻得瑟瑟发抖,钻进被窝,又喝了热汤面色这才好起来。
方嬷嬷见她青紫的嘴唇泛起了红润,这才在脚踏上坐下,问及方才心中就存疑许久的话。
“姑娘何以要叫竹名留意老胡等几户人家?虽说咱们现下是缺银钱,但那盗墓的行当,如今可是做不得了啊……”
慧安闻言扑哧一笑,瞧着方嬷嬷道:“乳娘这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岂会要去盗墓?”
“那姑娘这是?”
慧安被她问的面色一黯,蹙眉良久,这才瞧向方嬷嬷,道:“乳娘不觉得当年母亲的死也颇为蹊跷吗?母亲还年轻,平日又没什么宿疾,怎么就被一场风寒给夺了命呢?”
慧安的眼眸在灯光下幽沉无底,方嬷嬷望着却生生打了个寒颤,惊呼一声:“姑娘是要开棺验尸?!”
慧安自打发现今世好些事情都与前世有所不同,便就一直想,这一世自己母亲的死到底和杜美珂母女有无关联。因她实在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重生,而这一世到底和前世有何关系。
想不明白的事情暂且搁置,但母亲是否被奸人所害却是关系着今世她能否将孙熙祥赶出侯府的关键,岂能不弄个清楚明白?而且此事她是决计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故而她一直在想着开棺之事,只是直至今日才提出罢了。
方嬷嬷见慧安点头,登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开棺验尸这岂是玩笑?何况听姑娘这意思竟是要偷偷的自行验尸,这……
“姑娘,此事嬷嬷万不允姑娘任性。便是姑娘怀疑什么,那也应该报与凤安府衙,需要开棺验尸,那也得由官府来。这私下开棺验尸可是重罪,是要受刑的。再者开棺验尸那是会触怒祖宗神明的,姑娘岂能打扰夫人在天之灵?更有,若此事但凡传出一点风声,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开棺验尸那是大不孝啊!一人一口唾沫便能将姑娘淹死。不行!这事万万使不得!”
方嬷嬷说的这些慧安岂能不知,但此事她已思虑良久,母亲的死她若想要查明真相不开棺验尸岂能办到?如今时隔多年,叫她从何查起?
故而慧安目光冷凝地眯了眯眼,道:“乳娘不必多言,此事我已下定决心。我侯府祖上本就是掘人坟墓的,什么亡灵,遭天谴的,侯府不信这一套。要叫生母被奸佞所害,却无法查明,任由冤屈尘封地下,这才是最大的不孝!乳娘只需助我便可,休要再言。只一件事你须得回我!”
方嬷嬷见慧安竟是如斯坚定,登时真不知该作何感叹,她思量着此事以后还需慢慢劝阻姑娘,这才勉强收住惊魂,问道:“姑娘要问何事?”
“你告诉我,祖父所收那养子他……到底是谁,如今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