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赶了一夜的路,此时已是疲惫,眼底微有倦意,只二话不说,将一壶清水尽数洒在自己面上,待那清凉之感袭来,才算是恢复了精神。
“若本王没算错,该是神鹰国的人。”
“可属下却听说....此次劫持定北侯夫人的,并不是旁人,正是定北侯的心腹!”
袁子阔听了这话,眉头便是皱起,斥道;“定北侯正在前线杀敌,妻儿却在朝廷的眼皮子低下被人掳走,尔等还有心思在背后妄议?”
见王爷动怒,那侍从立时俯下身子,声音却更是压低了下去;“王爷容禀,即便王爷深信此事与定北侯无关,可皇上...只怕并未这样想。”
顿了顿,那人又是道;“王爷也心知皇上此次既派了王爷亲自追拿,便是存了这心思,若一旦证实此次劫持的人与定北侯有关,便是坐实了定北侯有心谋反。正因有了反意,是以才不满妻儿被朝廷软禁,好将妻儿劫走,朝廷手中失去了这两张王牌,日后他若举兵,便是没了后顾之忧。”
袁子阔冷笑,道了句;“你别忘了,他那老娘还在京师,眼下还在侯府。”
“王爷此言差矣,定北侯既存了不忠的心思,必定也是不孝,他只顾念妻儿,不顾老娘,也不是没有可能。”
袁子阔拂袖,不欲在和此人多说下去,见驿官已是换好了马,遂是撂下了一句;“此时多说无益,还是先将定北侯夫人救回,抓住了劫持的人再说。”
说完,也不再看那侍从一眼,径自上了马后,一夹马腹,骏马顿如离弦之箭,顷刻间便远去了。
一众将士自是急忙跟上,卷起阵阵尘土。
凝香被关在那车厢里,一路颠倒黑白,也不知天日,彼时早已入冬,越往北地,天气越是寒冷,凝香时常冻得簌簌发抖,那几个黑衣人曾往车厢里扔了一床棉被,可仍是无法抵御北地的严寒,凝香没撑个几日,便是病了,起先只是着凉呕吐,而后则是连安胎药也喝不下去了,即便让人灌下,没过多久,也还是会吐出来,到了最后,甚至连胆汁都吐了个干净。
眼见着她被折腾的奄奄一息,整个人都是瘦的不盈一握,只有那个小腹高高的隆在那里,神鹰国的人没法子,只得停了赶路,将凝香暂时安顿下来,这些人一路扮作客商,为了不引起边境军民留意,一言一行俱是小心谨慎,从附近请了个大夫,待大夫为凝香诊治,开了药方后,直接一刀将其杀害。
凝香起了高烧,即便身上压了几床棉被,却还是不住的发颤,就是觉得冷。
那几个神鹰国的人十分焦躁,可眼见着凝香的情形委实十分凶险,他们要的是活生生的母子,而不是要一具一尸两命的躯壳,万般无奈下,只得耽搁了下去。
直到这一日,袁子阔的人寻了过来。
神鹰国的这几人俱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不等马蹄声近,几人已是察觉被人发现了踪迹,领头男子一声令下,顿时有人进屋去将凝香抱了出来,一行人刚欲启程,袁子阔已是率着侍从,飞到眼前。
袁子阔手握宝剑,男子因着星夜赶路,眼底已是熬得血红,此时见到这一行人,更是气血上涌,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又见其中一男子怀中抱着一个纤柔孱弱的身影,凝神望去,正是定北侯夫人。
袁子阔不在废话,一声令下,率着侍从直接杀了过去。
神鹰国人虽是彪悍,但终是寡不敌众,边站边退,袁子阔紧追不舍,步步紧逼,即使左肩被神鹰国人以利箭伤之,也仍是不见丝毫惧色,那股悍勇,竟是让人心惧。
见手下诸人折损大半,领头男子情知大势已去,单手将凝香接过,跨上骏马便是向前奔去,余下那几个黑衣男子则是为其断后,将袁子阔一行拼命缠住。
袁子阔怒极反笑,黑发飞舞,浴血杀敌,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向着那领头男子追了过去。
凝香昏昏沉沉,迷糊中,就听身旁有着刀剑相击相撞的声音,继而,就听一男子低声惨叫,她的身子已是如同纸鸢,眼见着从骏马上摔落下去。
袁子阔眼眸一震,身子徒然凌空,单脚一点马鞍,堪堪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下坠的凝香,护着她一连在地上滚了几番,方才稳住。
凝香早已面无人色,彻底晕了过去。
“丫头?小丫头?”睿王拍了拍凝香的小脸,见她丝毫没有反应,眉心不由紧蹙,伸出手探上凝香的手腕,但觉她脉息微弱,自是再也管不了旁的,一个横抱将凝香抱在怀中,疾驰而去。
“相公...”凝香即便在昏睡中,也是不安分的,梦里全是厮杀,全是鲜血,她的双手徒劳的抓着,直到一双温润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指,才让她的心渐渐的踏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