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般。楞了好半晌后,她才喃喃地叫了一声黄公子。
苏缜原本想好了开场白,可当门被打开,夏初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紧紧地捏住,捏得又酸又疼,什么都忘了。
好一会儿,夏初才回过神来,想挤出个笑容却觉得有点艰难,因为她现在更想哭。可能是觉得高兴,可能是觉得委屈,可能是一直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
她将门让开,稍稍低了头,“许久不见了,公子进来坐吧。”
苏缜点点头,迈步而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想要说点什么,千回百转最后却只是说了句抱歉,“家里……事情多。”
“没关系。”夏初背对着他将院门合拢,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我晓得的,公子不必抱歉。”
夏初请苏缜在院里的石桌边坐下,借口烧水沏茶,躲进了厨房里。燃了草纸,加了柴,炉烟呛得她直流眼泪。
铜壶架在灶上等水开,夏初却没有出去,她在黑漆漆的厨房里盯着壶下冒出来的丝丝火苗,想着她所知的和未知的关于苏缜的一切,情绪纷乱不已。
小院里一切如旧,架上的葡萄叶片更宽更展了一些,长出了新鲜的嫩枝,惬意地轻轻摇着。苏缜抬头看着,叶间的天空一如那天深深的蓝,没有星子也没有月光,曾经注视过的叶片此时却已经找不到了。
算来其实不到一月的时光,可能是因为在心里回忆了太多次,无形地拉长了想念,重见,竟让他生出隔世之感。
夏初端了茶出来放在石桌上,情绪已然平复了很多,便也能对着苏缜笑了,“茶还是那些茶,公子将就着喝吧。”
苏缜端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近来这些日子可好?”
“老样子,去衙门上工,查案子。”夏初抿了一口茶,烫得嘴皮疼,便又放下了,“噢,公子听说了吗?月筱红死了。咱们还一起听过她的戏,真可惜。”
“听说了。”苏缜随意地点点头,看着夏初,想着要如何开口说自己要说的话。
“我记得小良是月老板的戏迷,伤心了吧?”
“他倒是没与我说过。”
“我在泰广楼前看见过他一次,是他吗?”夏初抬眼看了看,又转开了头。
苏缜怔了怔,心里陡然生出一些不太妙的感觉来。他朝中事情多,偶有闲暇也被愁绪所占。他只是想再见夏初一面,用黄真的身份与她做个告别,又不是打算对付夏初,哪里会想的这么周密,被夏初这么一问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家中想要请一场堂会,遣了小良去问一问。”
“是为了婚礼?”
“算是吧。”
夏初浅浅一笑,“公子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不在西京呢。偶然看见了小良之后才想到,公子要成亲了,又怎么会不在呢,就估计是事情忙走不开。”
苏缜心里稍稍松快了一些,轻轻地舒了口气,“抱歉,原本你办差回来后我就应该来的,事情多……,便耽搁了。”
“无妨,公子今天不是来了么。”夏初低下头,“不知道公子哪天成亲?我想要送份贺礼去,送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想聊表心意。好歹朋友一场,希望公子不会嫌弃。”
苏缜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夏初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夏初等了一会儿等不到苏缜开口,暗暗地苦笑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不方便就算了。婚事当前,公子能抽出时间来找我,也可以了。”
“夏初。”苏缜不敢让夏初再问下去了,手放在桌下轻轻地握了握拳,提了一口气,略有点心急地道:“我……,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夏初凝视着苏缜,没觉得意外,心中只是一片酸涩。良久,她才能调动起自己的五官,扯出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来,将身子往后倾了倾,几乎无声地说了一句:“是吗?”
苏缜心里难过,不敢看她,却又不舍得不看她,后面的话几乎不知道是如何说出来的。夏初安静地听他说完后,微微一笑,“去西疆行商吗?西疆很远啊。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很多……”
“公子。”夏初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了,开口打断了苏缜的话,“我与公子偶然相识,觉得你虽身家富贵,却难得真诚。你助我查案,赠我所需,生辰礼物一节更是令我份外感动。我待公子如知己亲朋,也丝毫不想怀疑公子待我之心。但公子究竟有何隐情,何故让你来与我道别之时,仍要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