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凤目睥睨着他,自嘲的说:“我们就好好的在燕王府呆着,约束下人,谁敢在这当口露出半点不敬与怨意,就地杖杀了。”说到最后一句,凤目神色突然变得凌利。
燕九咬紧牙关道:“谨遵主公之令!”
“王妃的家书可到?”
燕九这才想起,赶紧从怀中掏出锦曦的来信双手呈上。
朱棣接过信,挥手让燕九退下。
他没有拆开信,拿着信的手抓得很紧。
锦曦,这是让我唯一能欢愉的事。朱棣有点舍不得看,坐在水榭对牢一池残荷静想心事。片刻后他霍然站起,一拳狠狠打在廊柱上。锦曦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她在等着他,还有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六千燕军。
朱棣渐露坚毅之色,绝不能这样盲目的等着。
“王爷!有位僧人上门化缘!”一名侍从老远的跑来,三保机灵的拦下,问明情况便轻声禀报。
僧人?化缘?朱棣扬了扬眉,可真会找地方!“给他一百两银子,当是为皇后娘娘布施!”
没过多久,三保又回报道:“王爷,那位僧人不肯走!”
朱棣眉心一皱。
“让侍卫赶走他!”三保见他不悦忙说道。
朱棣想了想道:“请他到水榭来。”
如此奇怪的僧人。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不走必有目的!朱棣沉吟着。他很好奇,如今燕王府门可罗雀,居然还有僧人拿了银子赖着不走。
“老衲见过燕王殿下!”
“大师,每逢秋至,荷必枯萎,可有办法让枯荷逢春?”朱棣没有问他的来历。只觉这僧人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看起来似乎是位得道高僧,便有意出言一试。
“阿弥陀佛!枯荣轮回,生生不息。荷枯是荣,荣是枯,何必逢春!”平缓的声音响起,不急不徐。
朱棣冷冷一笑:“明明残荷败叶,大师强自说它没有调零,岂非睁眼说瞎话,欺骗本王呢?!”
老和尚笑了笑,伸手拉住一茎枯荷轻轻拔出,露出下端黑呼呼的莲藕笑道:“王爷请看,枯的不过是表象罢了。”
他的声音依然平缓,听在朱棣耳中却如响雷一般。他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与喜悦板着脸道:“出家人不能妄杀生,大师此为不是毁了它的生机?”
“我佛慈悲,肯以身饲鹰,为的不过是一只鸽子的性命!能说鸽命重过佛祖的血肉之躯?王爷难道比不过一截莲藕?”
朱棣俯身拜下:“大师恕朱棣鲁莽,请指点迷津!”
老和尚轻抚白须受了朱棣一拜,呵呵笑道:“王爷该拜老衲,只此一拜!倒不是要为王爷解忧,而是老衲云游,未来得及赶上曦儿成亲!”
朱棣大惊,这才想起还没看锦曦来信,顾不得失仪,急急拆开信纸看了:“夫君如唔。一去两月迟不见归,甚为惦记。锦曦心感皇后疼爱,立志为娘娘吃素三年以示孝道。师傅云游归来,代锦曦探望。府中甚好,勿念!”
“老衲法名道衍,阿弥陀佛!”道衍法师微微一笑。
朱棣大喜,恭敬地行了一礼:“方才不算,请受本王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