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但也无法辩解,只能垂头丧气回到宫里来,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明朝人的心思,难道就因为红绡是侍女,哪怕是与主人之间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也是可以随意送人的吗?
她怏怏地走过藤萝花架,对面竟然撞见了绿痕。
绿痕看到她,礼貌地行了个万福,苏挽月见她挽着一个青云髻,垂坠着些精巧的发饰,躬身请安的时候显得人温婉又柔顺,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个看似更温柔、像解语花一样的红绡。
“你知道殿下赐婚给云天的事吗?”苏挽月问了一句。
“知道,此事半个月之前就定了。”绿痕依然很淡定,“殿下对红绡已经很厚待了。”
“这还叫厚待?”苏挽月觉得她的逻辑简直不可思议。
“有些事,或许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绿痕虽然无趣,但并不是不喜欢说话,她看了一眼苏挽月,似乎是提醒地说,“红绡心里本就仰慕云天已久,殿下这么做,本是成全她。”
“那你呢?我上次看到你在云天房间里,你难道不仰慕他吗?”苏挽月敏锐地发觉绿痕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她似乎不仅不觉得红绡可怜,而且还有点羡慕的意味。
绿痕顿时红了脸,扭过头去说:“你扯上我干什么?这是他们的事,不关我的事。”
“红绡只是侍妾,只要云大哥一天未娶,理论上你们都有机会做他的夫人。”苏挽月扭头看着绿痕,忍不住说,“你要放不下云大哥,就去告诉他啊!”
这确实是她心里想的,谁都会为人动情动心,为片刻欢愉或为了长相厮守,但真正有那么幸运的人能有几个?你若争取不到,若是没有勇气去争取,只能放下,不是谁都有能力守护自己的感情。一世为人,不该只想着旖旎风情,痛苦徘徊或苦难,都是过程,永远不该长吁短叹,过于沉浸以往伤感之事,相处的时候未曾有愧疚,放手的时候百般无奈也只能当时遗憾,人生还长,何必跟自己为难?
绿痕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见朱佑樘清冷的声音说:“你没事不管好自己,到处煽风点火做甚么?”
他从内殿出来,已经换了一袭淡青色的蟒袍,玉树临风一般地站在廊檐下,身上蟒衣极有气势,蟒袍本为类龙之服,但跟龙纹相比,减少一爪,蟒袍下端斜向排列着水浪之纹路,波涛翻滚的水浪上又立有山石宝物,这叫海水江牙,也叫蟒水。
绿痕见主人来到,立刻就退了下去。
“我没有在煽风点火,只是跟绿痕说说话而已。”苏挽月回身看着朱佑樘,“你明明知道绿痕喜欢云天,即使要指婚,也应该是她优先吧?她服侍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给她找一个好点的归宿?”
“你何以断定绿萝跟着云天一定会是好事?万一她谁都不喜欢,在谁身边都一样呢?”朱佑樘走过来,皱了皱眉头。
“我不相信。”苏挽月嘟着嘴,又补了一句,“再说,云天喜欢的人也不是红绡!”
“那又怎样?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得到自己心爱的人?”他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如果你帮绿痕一把,至少有一个人是开心的,现在这么做,可能他们哪一个都不开心。”她对他的做法实在难以理解,把自己的女人像垃圾一样扔给下属“接收”,这算什么行为?云天居然也肯答应。
朱佑樘很冷静地看着她,并不多加解释,也不问她为什么知道云天的感情秘密。
苏挽月觉得院子里有点冷,正要打算转身退到廊檐下的偏厅去,她觉得他有些怪,但如今两人之间已经犹如间隔了万水千山,他马上要娶亲了,她也马上要离开这座皇城,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你是在怪我么?”愣神间,那人忽然问了一句,脚下的步子放缓了。
“不仅仅是怪殿下而已,”苏挽月只能实话实说,她轻轻蹙起了眉头,“不说绿萝和云天,就说红绡,她……她陪你那么久了,你怎么能忍心把她给了别人?”
那天晚上值夜所见他和红绡在一起枕席缠绵的香艳情景,她至今还记得。
朱佑樘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十分淡漠的表情说:“有些事,你现在不会懂的。”
要是以前,苏挽月一定琢磨琢磨找个理由和他辩论几句,但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天气寒冷,朔风吹起的时候,她蜷缩着身体,垂着头扯紧了领子,躲在廊柱的背后。
朱佑樘回头望了她一眼,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关切,也不是心疼,倒像是已经漠不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