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呼与惨叫之声,伴随着有些人的哭声:“天哪,这不是刘老庄的李二福吗?”
“啊,是我城外戚家沟的小姨啊,小姨啊,你死的好惨啊!”
“这个人我见过,是南城根儿的李三胡,前天出城采办,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错,就是李三胡,三胡啊,死了你娘子可怎么办啊!”
魏顺之咬着嘴唇,沉声道:“果然,果然又是这招,妖贼是屠杀那些城外给掳掠的百姓,斩下首级抛进城里,以震慑人心,散布恐慌。”
城外的呼啸之声渐渐地结束,袁崧从夹壁墙的观察口向着内城看去,只见大街小巷中,树梢屋顶之上,散布着一两千个血肉模糊的首级,城里的不少百姓,已经从家中奔出,在街上辩认着这些首级,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了自己认识的那些人头,抱着痛哭流涕,而即使没有亲人和熟人被杀的军士们,也都是默默地在一边看着,脸上除了愤怒之色,更多的是惊恐与沉默。
孙恩的声音再次在城外响起:“城中之人听好了,这些脑袋,就是那些吴郡百姓的,他们以为你们的袁太守能保护你们,所以呆在家里,昨天神教大军击败刘裕的追兵后,他们才想到要逃跑,已经晚了,被我们捕获的这些人,都已经中了妖邪,按天师的旨意,全部斩杀,而首级则送给你们城中之人,留给你们安葬,也是给你们一个警告,不跟随天师,与神教对抗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袁崧气得浑身发抖,从夹壁墙里钻了出去,扶着城头,大吼道:“孙恩,你,你这个灭绝人性的畜生!两军交战,与百姓何干?你丧尽天良,屠杀百姓,会有报应的!”
孙恩哈哈一笑:“城中军民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的太守,此人号称名士,却只会吟诗作赋,舞文弄墨,没有半点军国才能,他保护不了城外的人,害得他们送死,你们城内的人也是一样,如果继续跟着这个无能太守,你们的脑袋,也会给砍下,然后给本教主扔进建康城,京口镇,去警告那些跟神教对抗的笨蛋!”
他接着,手一挥,身后的几十部投石车,突然同时力臂下沉,魏顺之大叫一声:“不好!”一个虎扑,就把袁崧拦腰抱住,摔进了那地下的夹壁墙内,这一下从几尺高的地方落下,袁崧何曾吃过这种苦,若不是下面落地之处是一个草堆,只怕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名士,直接就会给撞得非死即残了。
可是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却是至少给三块西瓜大小的石块砸中,城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刚才出来认人头的军民们,这下给真正的石头砸中,顿成肉泥,女人的哭喊声响遍全城,伴随着头顶石块的尖啸之声与落地时砸得呯呯作响的声音,在整个沪渎要塞之中回荡着,而海陆两侧的天师道军营和战船之中,则是锣鼓齐鸣,鼓角杀声震天,让每个沪渎城中的人,都气短胸闷,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