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你,想必有他的考虑,明天晚上这时候,你们应该会找个地方,好好地喝上一杯,到时候,他会把所有的想法,以及真正闷了二十多年的闷气,向你彻底地倾诉。”
刘裕笑道:“那我真的期待明天的来临了。你说,现在的胖子,在做什么?”
王妙音微微一笑:“我想,应该是在安抚他的娘子吧。”
建康城,百官坊,一处不太起眼的宅院,与周围张灯结彩,一片通明的其他府邸相比,显得寒酸许多,任谁也不敢相信,这里住的,是当今大晋第一人的刘裕手下的头号智囊,帝国的实际宰相刘穆之。
内院之中,一处不起眼的厢房里,刘穆之的夫人江倩文,一身粗布衣服,荆钗布裙,一如二十多年前,自己的丈夫没有发迹时,那个晚上,她跪坐在一张旧榻之上,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盘打开的荷叶,荷叶里摆着风鸡,酱鸭,猪头肉等,如果在京口乡下,这是一顿极为诱人的美食,但在这个实质上的当朝宰相家中,却是连仆役下人也未必肯吃的垃圾食品。
刘穆之一身睡袍,盘膝坐在江倩文的对面,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喃喃道:“好像这一刻,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那天的你,也是如此,在我心中,那是你最美丽的时刻,胜过新嫁之时。”
江倩文抬起了头,眼中泪光闪闪:“也许,妾身今天应该把这头发,也象当年一样剪了,这样才能唤回夫君的同情。”
刘穆之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我人生的前程尽毁,一片黑暗的时候,是你,还有寄奴陪在了我身边,是夫人剪去一头的秀发,换来了这些酒肉,那一顿饭,是我此生吃过的最好的美味,任那山珍海味,也不及这一顿之万一。”
他说着,一手抓起了荷叶中的这些鸡鸭和猪头肉,往自己的嘴里就塞着,一边塞,一边抓起面前斟满酒的一个海碗,往嘴里灌起酒水,甚至,一边吃在一边吮着手指,不舍得任何一点油,被自己错漏掉。
江倩文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就这磁狼吞虎咽,每当他喝完碗中的酒时,她总是默默地抱起酒坛,再次斟满,一如二十三年前那样。夫妻二人就这样配合着,风卷残云一般,刘穆之把面前三个荷叶包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尽,最后打了一个高浓度的酒嗝,笑着一指面前空空如也的三片荷叶:“这三片叶子,我就不吃了,当年我也没吃。”
江倩文突然在地上倒着膝行两步,然后双手撑在面前,把头深深地磕在手背之上,作出一个标准的跪礼,她的声音分明带了哭腔:“夫君,妾身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你任何事,今天,妾身只求你一件事,请你千万要答应,不然的话,妾身永跪不起。”
刘穆之平静地拿起桌上的一块布,擦拭起自己肥肥的,油腻的手指,淡然道:“倩文,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还用得着这样吗?你觉得我明天的宴会,是为了害你的兄弟,我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