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海姑姑离去,唐天霄收了笑意,懒懒卧到榻上憩息,却是睁着眼睛,只辗转反侧。
靳七道:“皇上,如果困了,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吧!”
“哦!”
应付了太后那边,唐天霄早已心烦意乱,连金兽炉里熏着的龙脑香闻着觉得厌倦。
他无奈地叹气,起身准备走往自己卧房时,靳七道:“海姑姑临走前,又叫了那两名女子过去,亲送到了皇上卧房,让等着侍奉皇上安歇。”
唐天霄呆了呆。
海姑姑再怎么受尊崇,也只是个宫人而已,怎么着也不敢这般插手皇帝的床第之事。她这样安排,必定是宣太后的意思了。
他无情无绪,自是没那兴致找人侍寝。
在房里来回踱了几个来回,他转身往外走去,说道:“便说朕想念宇文贵妃了,要到明漪宫走一走,不知几时才回来,让那两名女子先去歇着罢!”
靳七忙拿了披风在后跟着,道:“皇上,入了秋,夜间凉,披上这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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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明漪宫,宫人早已睡了,忽见皇帝过来,慌忙起身接驾,却是半天连壶茶水都没能准备上来。
唐天霄也不想喝什么茶,走入当日宇文贵妃的卧房看时,但见风吹罗幕,帷幔飘摇,寒簟如水,镜匣蒙尘,触目之处甚是空落,连宇文贵妃瘦削沉静的面容也似渺远了。
她也曾英秀俊美,风华超逸,从容地赴入他为她营造的深情幻境里,如坦然地赴入一池莫测的深潭。
至死不悔。
他拈过妆台上用了一半的胭脂,看着灯光下依然潋滟的艳色,微有怔忡。
那一刻,当年山坡上略带点稚气的宇文大小姐,仰着面庞时那骄傲却脆弱的神情,宛然又在眼底。
他这一生,似已辜负太多,错过太多。
他原本可以给予她更多。
如果他舍得给予,这明漪宫,也不至于四季萧索,从不见一朵耀人眼目的花朵。
他自己提了一盏绘着牡丹和白头翁图案的八角绫纱宫灯,走出院门,他立于阶上静静对着暗夜里的杨柳和荼蘼。
玉露初零,金风未凛。
丝丝杨柳,尚见得往日的风姿,绵绵地飘摇着,仿若谁正蹑着夜风的脚步,默然的徘徊;荼蘼花早不见踪影,累累的果实藏于厚密的叶间,随风淅淅,仿若谁无声地幽幽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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