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而寿;鼻梁挺秀,意志力强而富活力;唇色丰泽,食禄丰裕,能言善辩;眼角微微上挑,命中桃花不断,略显轻狂;下巴略尖,有小性子。总的来说眼前这张脸长得得天独厚,巫雨也是好看的男孩,可眉目间总显得福薄。
桔年还注意到,这男孩左眉上还有一颗小痣,书上怎么说来着,她努力想了想,对了,草里藏珠,主智慧,但他的那颗“珠”长得稍偏了一些,只要再过去一点点,就成了主“淫贱”之象。好险好险!她替“雪白校服”庆幸,没有因为一颗痣毁了一副好皮囊。
她并不知道,她盯着对方看的样子有多诡异。
“你从公共汽车上跟着我到这里干什么,我早就发现你一路上走得鬼鬼祟祟的。看,你看什么看?”
男孩又是一番抢白。
桔年语塞,她一向是个脑子比嘴巴快的人。况且,她总不能告诉对方,我在看你眉毛上那颗差点儿变成“淫贱”的痣。
“支支吾吾的……噢,我明白了!早上我抽屉里那封肉麻的信就是你写的?”男孩恍然大悟,又看了她两眼,充满狐疑和嘲弄,好像在说,你这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可毕竟他还是个小男孩,面对纠缠的爱慕者,理直气壮的同时掩不住有些脸红。
“啊?”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桔年一头雾水。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大老远就为了这种事?你不觉得无聊吗?”
桔年算是听懂了。“雪白校服”的推理能力和对号入座的本领一等一的强。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给了他一个叹为观止的眼神,游魂似的绕过了他往前“飘”。
“站住,你乱走什么?”
桔年不想跟无谓的人纠缠,只想向爸爸要了报名费就走,返程还需要四十分钟,她下午还要上课。对方在后面越叫她就跑得越快。
一层,两层,三层……到了,爸爸抽签抽中了一个好户型,她掏出了钥匙往锁孔里插,一次不行两次,然后忽然停住了手。看来她是被“雪白校服”吓傻了,自己哪里还有爸妈新家的钥匙,她还当这是以前的筒子楼吗?这旧钥匙早该扔了。
“雪白校服”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脸上的警惕性益盛:“你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
“我,我回家!”桔年也有些受不了他看贼一样的眼神。
男孩嗤笑出声来:“你回家?那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啊?”
“我爸爸就是住在里面。”桔年转身用力地敲门,爸爸妈妈快出来解围吧。
“你就装吧,使劲装!谢叔叔给我爸开车七年,住在我们楼下两年,你是他女儿,她女儿这儿有毛病,已经送去住院了,他现在只有一个领养的儿子。”男孩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说。
女儿?脑子有毛病?住院?
桔年把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慢慢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爸妈家的门终于慢腾腾地打开了,从午睡中醒来的爸爸半眯着眼睛站在门后。
“谁那么吵啊,咦,是你,桔年?你怎么来了?”
桔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今天回来是错误的吗?
“桔年!你……不会是谢桔年吧!”男孩惊讶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韩述,你们这是……”谢茂华看向男孩,表情明显缓和了过来,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桔年想,假如可以,爸爸大概恨不得叫他“韩少爷”。
原来他是韩述。对了,韩述,她老想不起名字的男孩,幼儿园学前班时桔年还跟他共读过一年。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岂止是刮目,皮都刮掉了几层。当年戴着眼镜又瘦又可笑的小矮人长成了女孩钦慕自信飞扬的翩翩少年,而曾经的白雪公主成了一个跟踪白马王子的痴呆少女。
“爸爸,我能进去说吗?”桔年揪着她的书包背带,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人要学会放过自己,但是,并非每次放开都那么容易。
“谢叔叔,你不是说桔年的脑子有毛病吗?”韩述直言不讳,他仿佛看不到谢茂华的慌张和骤然变色,也许在这个大院里,他从来就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桔年不等爸爸回答,直接从爸爸的身躯和门的缝隙里钻进了屋子,临进屋之前,她扭头看了韩述一眼。
那个眼神,让因为自作多情而无比尴尬的韩述觉得,许多年不见的谢桔年面对他时,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