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再发出声音,怕影响西门吹雪的这场比试。不过孙秀青一双美目里尽是骇然:道家何时出这么一号人的!
见西门吹雪躲过自己的两仪,谢知非愣了下:这是……闪避?
谢知非发愣只是眨眼的功夫,西门吹雪便已近身,他中那柄长剑的剑尖已经指向了谢知非的胸口,谢知非跳起来,一个蹑云从西门吹雪头顶掠过。
两人侧身相交错的时候,西门吹雪手中剑势一变,又刺变削。谢知非即便立刻施展小轻功躲过,额间依旧被西门吹雪的剑气削落些许碎发。
落地的谢知非立刻一剑将西门吹雪推开,然后不信邪的对着西门吹雪补了一剑:“两仪化形。”
毫无疑问,西门吹雪又躲过去了,并且瞬间缠了上来。
论理说一剑没中,西门吹雪不会继续。可这江湖上能如此轻松躲过他这么一击并将他击退的人不过五指子数,西门吹雪自然就忘了论剑一说,当真是全命以赴。
而此时谢知非心里在流血,并在无声的哭诉:我以为自己只是在打PVE,谁知道从头到尾打的都是加强版PVP,对手高血高蓝、高防高攻还自带识破和闪避,这还怎么玩!
如果陆小凤在这里的话,也会惊出一身冷汗。因为陆小凤也以为西门吹雪不会对谢知非出第二剑。可见这世上永远没有以为。因为现在西门吹雪不但出了第二剑,看样子还要准备出第三剑,第四剑。
这模样不像是论剑,更像是比剑。而同西门吹雪比剑,那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战斗。
面对贴上来的西门吹雪,谢知非有一种自己不小心遇到开虎跑二少爷的错觉。
面对开虎跑的藏剑该怎么办,谢知非的办法就是往上面躲。
脚下虚空连踏之上青云,水墨的太极图在谢知非身后散开,不想浪费自己紫气的谢知非无间歇的往西门吹雪身上砸两仪,心里有着一种侥幸:拍了那么多,总有一个能中吧。
然而西门吹雪能躲过第一个两仪,就能躲过第二个!
饶是谢知非将自己紫气时效都耗完了,那些强悍的两仪剑气硬是一个都没拍到西门吹雪的身上,只是将整个场地砸得坑坑洼洼,玉树琼枝倒了一地,而西门吹雪一次又一次的贴近谢知非。
谢知非内心哀嚎一片,再次蹑云躲开。
操作再好的气纯如果被贴身缠斗,那也只有跪下的份,更何况跟他贴身战的那个人还是西门吹雪。
面对穷追不舍,越来越兴奋的西门吹雪,谢知非当机立断的在场地内插下一个生太极,然后带着西门吹雪饶气场开始了放风筝。
太极无极攻击虽然低,但架不住这东西一出来就是三道剑气。
谢知非第一次使出太极无极的时候,西门吹雪没能完全躲过,月白的广袍被消掉一角,一解谢知非心中郁气。然后,更多的太极无极,不间断的剑气倾泻而出,总算将谢知非同西门吹雪之间拉开了距离。
现在谢知非陡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跟太极挂钩的都不弱。如果生太极是亲儿子,那么太极无极无疑是亲闺女!
一个没有控场但闪避逆天的近战,一个控场逆天但破防不够的远攻,两个人在一起比剑的结局是什么?
谢知非一开始就很清楚,西门吹雪现在已经清楚,而远处观看的孙秀青内心更清楚。所以孙秀青不但不担心了,她还有心情叫人搬来椅子坐,孙秀青吃着万梅山庄种的水晶葡萄,慢慢的看谢知非和西门吹雪两个人在那里腾挪。
孙秀青漫无边际的想道:这两人现在这样与其说是比剑,还不如说是在比身法。不过这两人就算是比身法,也要比其他人更为精妙。
谢知非同西门吹雪从中午打到下午,一直没有分出胜负,也根本分不出胜负。如果这两个人一定要有个结局,那就得看谁身体最先扛不住,谁就输了。
显然,对于西门吹雪来说,这已经偏离了他的初衷,他钟爱的是剑法不是身法。所以西门吹雪没有继续对谢知非出剑,而谢知非面对不再想要同他贴身战的西门吹雪,自然也停下来。
两个人中间隔着谢知非的生太极气场遥遥想看。
西门吹雪看不见谢知非的气场,但他知道只要他再往前一步,那么就会进入谢知非的剑气范围之内。在谢知非的剑气范围内,他的速度,他的敏捷都会降低许多。西门吹雪眼睛冷冷的打量谢知非,他同谢知非斗了半天,谢知非除了额边最开始被他削落的头发外,没有半分狼狈,依旧是他初见面时的道骨仙风,巍然屹立。
西门吹雪终于收剑回鞘,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同谢知非之间比剑是不会有结果的。
谢知非站在那里没动,身上翻腾的气浪让西门吹雪弄清楚了另外一件事:“道长剑法同我等不同。”
他的剑法当然不同,纯阳的剑法在策划的帮助下,就快脱离武侠往奇幻的方向发展了……
谢知非高深莫测的对西门吹雪说道:“贫道之前说过,剑乃外形,内存道心;道法不灭,我身长存。”
——谁能在他‘有效’的镇山河里砍掉他,谢知非愿意立刻跪下去唱征服!
“以道入剑。”再次听到谢知非这么说,西门吹雪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动容,他沉默一会儿对谢知非淡淡道:“是我小瞧了道家传承。”
道家传说中,道家高手悟道御剑可通天晓地,西门吹雪原本当作戏言来听。毕竟道家在江湖行走的不是没有,比如说木道人、梅真人都是道家高手,但是这些人同他的剑法是一样的,何来御剑一说。
而现在西门吹雪发现,他面前就有一个,谢知非的剑法就像是道家传说中的御剑。
西门吹雪爱剑,自然也爱剑法,遇到谢知非这样的另类,恨不得立刻同对方论上一夜:“我已让人焚香煮茶,愿洗耳恭听道家绝艺。”
洗耳恭听什么?洗耳恭听他为什么只需要脑子里想一下名字就可以使出这个招式么。
谢知非本身对道术的了解只来源他阅读系统里那些书籍,能将所有人都哄住,有一大半得归功于他这一身飘着仙气的壳子,另一小半就是他从来没有间断过的坐忘无我。以谢知非对道法理解的皮毛,要是真同人论剑论道,不需要一个晚上,只需要半个时辰都会彻底露馅。
谢知非揣着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对西门吹雪半吐半藏的说:“多谢西门庄主款待,贫道入世本为渡劫,今贫道已知道自己劫数在何处,也知道家确实与万梅山庄有缘。只可惜那如今尚不在这里,今日一番叨扰,贫道是时候离开了。”
“……”西门吹雪眼里露出可惜,但只得作罢,他不是多嘴的人,更不是会多言留人的人。
西门吹雪依旧不会问谢知非口中的有缘人是谁,因为他永远不会有兴趣。西门吹雪之前感兴趣的是谢知非的剑,现在感兴趣的是谢知非这个人。
但无论是谢知非这个人,还是谢知非的剑,都同谢知非口中的有缘人没关系,所以西门吹雪不会放更多的精力在上面。
反倒是在孙秀青身边的管家留了个心眼。
谢知非同西门吹雪这么半天下来,无论是谁,都不会小觑谢知非,也不会小觑谢知非的话。既然谢知非这么说,就一定会有因由,管家皱着眉头不解:他们山庄里除了庄主,还有谁有可能同道家有缘分。
面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西门吹雪罕见的送了谢知非一程,并对谢知非承诺道:“谢道长无论何时来,万梅山庄必当扫榻以待。”
听到西门吹雪这么说,不管是孙秀青还是万梅山庄的管家,都忍不住再多看谢知非两眼。
这样的待遇只有名满天下的陆小凤获得过,而万梅山庄的管家看了眼谢知非,又垂下头。谢知非这样的人一看便知道只是个江湖的过客,他只需在意谢知非口中那个有缘人是谁即可。
“多谢。”谢知非应了声,视线从孙秀青身上掠过,心里有一种叹息:
——这个有缘还不如没缘的好。
孙秀青觉得谢知非的眼神有些古怪,待她准备再细看的时候,谢知非已经下山去了。
梅影叠叠,飘飘渺渺,谢知非身形早已经消失在下山的路上。孙秀青看向西门吹雪,见到西门吹雪眼底的柔情,孙秀青对他柔柔一笑,安慰自己:谢知非是世外高人,刚才应只是她的错觉。
大半天过去,万梅山庄的山脚下,花满楼依旧在那里等谢知非。
他坐在一株梅树下,偏着头像是听到了非常美妙的歌声,甚是陶醉。
谢知非听不到雪花的声音,感受不到花开的美妙更闻不到风中的气息,他不动生命的意义是怎样的重要。但看到花满楼这般模样的谢知非现在知道:有的人只要在那里,就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他一停下来,花满楼便站起来,牵着马儿走过来:“知非同西门庄主论完剑了?”
谢知非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如果他同西门吹雪那样也算论剑的话,那就是论剑吧。
花满楼将马缰递给谢知非,两人翻身上马之后,花满楼淡淡问道:“如何。”
“我以为你不会询问我结果。”谢知非颇感诧异,因为花满楼不是一个对输赢执着的人,更不是喜欢讨论打斗的人,花满楼这样的人问这样的问题,就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奇。
花满楼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将三月的春风提前带来了这里,让这雪中梅也为之失色:“知非是我朋友,我自然要问一问。”
谢知非心里一暖,对花满楼说道:“西门庄主剑法万中无一。”
花满楼笑得更欢:“看来是没有分出胜负。”
谢知非静静的看着脸露笑意的花满楼,缓缓纠正道:“我同西门庄主之间,如今无法分出胜负。”
他打西门吹雪不是闪避就是识破,西门吹雪打他除了最开始那一下,就没法挨着他衣角。这样的对决,只要两个人精力足够,打到天荒地老都分不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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